第一卷 一个道士 第六十八章 疯子女人

尽管只是轻轻的一声,但我还是仔细分明地听见了。但从这个声音来看,这是因为笑而发出的声音。可是从音调节奏来感觉,却并不是真正在笑,而是类似于非常刻意的声音,情绪里非但没有欢喜,反而带着冷笑的意味。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我脑子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出了往前逃跑的动作,我快速朝着院子正中央跨了几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二号隔离间。除了那黑洞洞的门之外,什么都没有。我甚至用电筒朝着空荡荡的隔离间里面照射,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适才那一声笑声,毫无疑问就是鬼魂发出的声音。因为我隔离间里面只有三面床板,连个遮挡物都没有,所以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人藏在里头还不会被发现。而至于为什么这个声音是在笑,我估计大概是因为这些以往的死者,基本上以精神不正常的人为主,所以死亡的痛苦。死后变鬼的悲催,未必能够被这些亡魂感知到。

师父大概是看到我刚才那个不同寻常的举动,于是有些担心,他隔着铁栏杆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师父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听见屋子里传来了笑声,我觉得这就是那个明天将要害人的鬼魂。师父对我说,既然出现了,你就赶紧点上兵马香,让兵马确认一下。说完师父就隔着铁栏杆丢给我三支香。于是我赶紧唤出兵马,点燃香。烟雾的走势毫无意外地,直奔着二号隔离间而去。

但是我没有敢再进屋,因为我害怕我进去之后,那诡异的冷笑会再次出现,而我深知我的个性,在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情况下,我是不敢贸然进去找死的。

兵马香的走势告诉我,此刻这二号隔离间里,正充斥着一股比较强烈的鬼魂。因为烟雾并没有能够直接进入到隔离间内,而是在门的地方。直接四下散掉了。就好像那一有一堵看不见却又透明的墙,把我兵马香的烟雾阻隔在外一样。

这样的情况似乎是在告诉我,此刻在这间隔离间里的鬼魂,正在用它的方式阻挡我的兵马进入,不光是阻挡了,还挡了下来。换句话讲。我的兵马此刻对于屋里的鬼魂来说,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兵马是替我办事的,但遇到个别不讲理的鬼魂,它们实际上也无计可施。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如果连同样是亡魂组成的猖兵都奈何不了的话,我想我需要从另外的方向来想法子了。

我退回到铁栏杆边上,把情况告诉了师父,并告诉师父,要不然咱们俩一起强行进去,如果遇到反抗,咱们直接把它给收拾了便是,省得出这么多麻烦。这本来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也能够最快把事情解决掉,但因此可能会让那个隔离间里的鬼魂手点苦头。虽然它们是以害人的目的而存在,但说到底自己终究也是被害而死。所以师父并未答应我这么做,而是转头对龙季友说,那个撞门的疯子女人,你能不能单独把她带出来,我想法子套点话。

龙季友说,可以到是可以,不过这个女人说话很不清楚,基本上是无法沟通的,而且她有一定的攻击性,疯子嘛。情绪都不怎么稳定。但是师父坚持要找她,龙季友也只能拿出钥匙打开了女舍的门。

其实女舍就是这九个隔离间里的八号隔离间,里边统一关押的都是女性收容人员。龙季友打开门后,把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带出到坝子里,师父这时候也走了进来,他让龙季友先离开坝子。锁上铁门,远远站着就好。

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就跟叫花子无异,但从岁数来看,大约只有三十几岁,头发虽然凌乱但从长短来看的话,应该是不久之前修剪过一次。收容站不具备给收容人员整理形象的条件,否则这些人也不会看上去都脏兮兮的了。这就是说,这个女人应该是在不久之前才进入收容站的,而因为有人特意给她整理过头发,说明她起初没到收容站之前,是有人在照顾她的。

她就这么有些胆怯地站在师父跟前,双肩微微耸着,头也不敢正眼看我师父,而是微微低头看着我们背后的地面。她的双手互相搓着手指,脚虽然是立正的姿势,但膝盖处却微微的有些弯曲,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是害怕我和我师父,但是又不敢逃走的样子。

师父轻言细语地对这个女人说。我听说你今天撞门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女人不答,充耳不闻。师父又问道,我还听说你不是第一次这么撞门了,每次你撞门的时候,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吗?

其实这一点我也想过。有时候人容易把受到鬼魂惊吓甚至是对鬼魂有个人看法的人,当做是精神病的一种。也就是说,有些看似不正常的人,会被世人用统一化的标准判断为精神疾病,但实际上人家只是看到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罢了。原本之前跟师父咱餐厅吃饭的时候,我提出要问问这个女人,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因为她的撞门这个举动,显然就跟二号隔离间里闹的那个鬼有直接关系,这种直接关系,极大的可能就是她能够看到鬼魂。

这在玄学上,称之为阴阳眼。

阴阳眼的人。大多和体质有关。过度虚弱会造成这个人距离死亡比健康人更近,所以有时候能够看到鬼魂。鬼魂的样子我也见过,看上去虽然多为人形,但面目狰狞,一看就充满着死气,这种死气对活人而言。即便是个疯子,也会出现天生的抗拒。假如这个女人真是有阴阳眼的话,我无从判断她究竟是先有阴阳眼长期见鬼吓成如今这个模样,还是先发了疯,才开始能够看见鬼魂。

但是这个女人依旧没有回答师父的话,我有点着急。想要插嘴,但师父对我比了个你别管的手势,我也只能在边上干瞪眼。师父看她还是不回答,连姿势都未曾改变过,于是师父就用稍微严厉的语气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撞门之后。那个屋子里就会死一个人,你是不是杀人凶手呀,我要惩罚你。

女人这时候双手抬到胸前,不停地左右挥舞着,脸也抬起来,满脸哭相地对着师父。嘴里咿咿啊啊地似乎是在争辩什么,语气有些焦急但我们谁也不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从师父的这句问话后她的反应来看,她是能能听懂师父这句话的意思的。这就表明只要找到了方法,就不存在无法沟通的问题。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学着师父的样子,用有点凶的口气说道。你要是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撞门的话,我们就把你丢到那间隔离间里面,被你杀死的人都在里面,你进去后,就会被他们杀死!

可能我的语气比起师父来更加凶巴巴一点,那个女人听到之后出现了极度焦躁的样子。她的双脚开始小碎步地原地踏动着,手也不停地在胸前挥舞,脑袋也开始摇着,看上去是想要否认,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样子。嘴里呢喃着一些话,大多是两三个字组成的。有着比较明显的口音,如果不仔细辨别的话,根本不晓得她在鬼叫些什么。她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指着自己的头,然后指了指二号隔离间的门,她的那些模糊不清的话里。我和师父到是清清楚楚听到了几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