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感谢信(第5/6页)

而他的这个朋友今天怕自己的书出不了出了也卖不动想利用他的名气来给自己贴金呢!

算他妈什么朋友啊!

(六)

我的第一本书中,一篇序文也没放,全部去掉。

谢谢编辑的理解,最终允许那些序文不放进书里,折中处理后用于图书网站当图书推荐,以及封底的一句推荐语。

也就是说,那篇文章他白给我写了。

编辑也可惜过,正式下厂印刷前让我再琢磨琢磨,那几篇序文现在加进版面还来得及,我告诉她我想得很清楚了,如果只有靠这样贴金才能卖得动,那这本书有什么资格活着?

如果因此而输了,那就输了吧。

她人好,接受了冒险,接受了我的话,但没听明白我的下一句话。

我说:我想给自己留点脸,不想再丢了。

可能除了我自己,也没人能听得懂了……

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序没用上,他白给我写了。

我没给他寄书,而他竟然在那本书上市的时候专门发了微博,让大家都来支持我。

我不知道他路过机场书店高铁书店时会不会遇见,当他发现书中并没有他那篇文字时,他会怎么说。

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怕听到他对我的失望,他理应对我失望的,从我给他打那个求贴金的电话时他就理应对我失望了,我更怕听到他一点失望都没有的坦然平和,怕听到他说没关系的咱们是朋友啊……

光是想想就受不了了,乱麻团一样地难过,别把我当朋友了好吗对不起了大哥。

关于那本书。

多年后我再版了最初的那本叫《他们最幸福》的书,把每篇故事的删节复原,并酌情增补重写,然后恢复了最初想赋予她的那个名字,是为2018年的《你坏》。

《你坏》第一个月卖了100万册,这时的我已不愁找不到出版社。

而当年最初的那本书虽销量不高,却也不算太低,半年破了10万册,编辑说对一个新作者来说,已经很难得。

当年她说,你说得对,如果只有靠贴金才能卖得动,那这本书有什么资格活着?

难道一点都没贴吗?不印在书里就不算贴了吗?

这10万册的销量一定有他那篇文字的原因!没印在书里但用在了图书网站上,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看了那篇推荐,出于对他的认可,才关注了当时寂寂无闻的我。

从当初的10万到后来的100万,真的完全只靠我自己单打独斗拼出来的吗?

我不仅欠他一声对不起,我还欠他一声谢谢。

半个2013年,我曾一次次地打开文档,读他写给我的文字:

……哪怕我们自己甘心安居金丝笼中,但是当我们看到那些自由的鸟儿在阳光下尽情起舞冲向蓝天时,也要为它们羽翼的光辉而欢呼。

我喜欢这段文字,我明白他的比拟,我知他是用心写的,我曾想过不如加印时放进书里吧,现在放的话应该不算贴金了吧,起码亡羊补牢,起码他不是白写,起码我能给他个交代……很快就否了。

饭吃了一半才喊人,换谁谁会愿意呢?快拉倒吧。

2014年时我有了第二本书《乖,摸摸头》,当然,底稿亦完成于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书出版后一两个月,我喝了点白的,借着酒劲给他邮寄了一本。

因为他曾经写给我的那篇文字,被放在了001页。

他收到书后很高兴,问为什么没把第一本也邮寄给他,那时我才知道他还没看过第一本书,一直还以为那里面是有他的序的!

……他写给我的是第一本,我没用,却用在了第二本,甚至以为这样就能亡羊补牢了,就能给他一个交代了,甚至还敢在扉页上写赠语,甚至还把他名字里的一个字都写错。

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不关旁人任何事,全是我对不起他!

总之完了蛋了,自始至终他都在帮我,我却错上加错各种错。

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我的错,尴尬得一塌糊涂,没法再见他了。

(七)

整整6年没见过他。

有时候在某个荧屏上看到他,立马换台,心里是有鬼的。

其间他给我打过电话,电话的结尾问,什么时候有空,聚一聚呀。

我嘴上嗯嗯啊啊,心里明白,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去见他的……

我早就错过他这个朋友了。

一年又一年地过去,我甚至一度松了一口气,忘了吧快忘了吧,快忘了你给我写过东西这回事吧。我也曾找过编辑,编辑说,开机就印了那么几十万册,现在撤你觉得有意义吗?又说,难道不贴切吗?写得多好哦,他是写给你这个人的呀。

……他写给的,一定不是一个羞于道歉一拖再拖的人。

那我在拖什么?我在等什么?大大方方地豁出去了不好吗?

道理都明白,一直不去做,是怕说不清楚解释不明白越搞越难受吗?

是怕看到他失望看到他不失望看到他一言不发?

是心存侥幸可以逃过那场最终的尴尬是吧?

肉袒负荆一次性尴尬完了难道不好吗?

2018年时有过一个饭局,见到了郝云也在座,那时他们一个公司,我挑起了一个关于他的话头马上放下了,加了郝云的微信说回头约他一起坐坐……终究还是作罢,心说再等等吧,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机会却忽然来了。

和许多机会一样,来得猝不及防又莫名其妙的——

他赠我的那篇文字,有人读了2013年发在网上的,也读了2014年书里印的,然后在好几年后跑去找他骂大街,说一篇文章用在两处,他太糊弄人了。

那位朋友,如果看到这篇文章,请您解开您的误解不要去误会他,请您直接来骂我,多难听我都受着。

获悉此事后我第一时间给他把电话打了过去,等待接通的那每一声嘟音都像是把锤子,一下又一下,10秒钟里所有的画面都过了一遍,都是被砸出来的。

他说喂。

我深呼了一口气:大哥,我是来道歉的。

……好像一直是这样称呼他。

从一开始他就让我这样喊他。

那时他伸的是双手,直视着我,礼貌而亲切,我按辈分喊他老师,他说别那么生分,接下来要并肩作战了,你喊我声老大哥就行。

我说:好的,黄老师。

(八)

该说些什么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