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楚、梁攻齐(第2/3页)

我挑了眉,心知他是成心找碴儿,于是也懒得和他斗嘴,只淡然一笑移开话锋,问他:“这里是哪儿?”

“聂小子的家。”他扬了扬眉,转眼看四周时,眸光里泛出了奇异的光芒。

我抬手摸了摸胸前被纱布厚厚缠裹的地方,脑子里闪电般浮现起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幕。那时的胸裂,那时的迷散,那时的疼痛和那时将匕首插入我胸口的人。我低眉轻笑,不去想也能知聂荆最后一刺留了情。

“多谢师父救夷光一命。”我侧了眸看东方莫,说得一脸真诚。

可偏偏就有人不稀罕,他哼了一声甩甩头,微恼的模样:“这么大的事居然不通知我?你以为只在临死前喝一杯延命散便能活命了吗?要不是……哼哼……”说到这时,他突然警惕地住了口,眸光微动时,眉宇间的妖娆倏然减去了三分。

我想起喝毒药前那杯差点儿被楚桓激得喷出口的茶,不禁微微失笑,叹了口气,不做声。

“女娃,这玉佩何来?”他走到榻侧,手指一扬,将那块已红成血玉般的凤佩递到我面前。

我脸一红,伸了手接过,小声道:“别人送的。”

他含笑挑眉,道:“那你可要多谢送你玉佩的人了。要不是凤佩凝血,护住了你胸前的伤口不让血液肆流,为师也回天乏力了。”

我呆了呆,指尖攒紧了手中玉佩,思绪转动时胸前没来由地狠狠一痛,痛得我冒了一身的冷汗。

这一世,不过才刚刚开始,竟已注定我欠了他?

我苦笑无声,抬了眸匆匆扫过东方莫,道:“是聂荆找到你的?”

东方莫摇头:“别人找到了我,告知了你的事,是我自己来找他的。”

“谁找到你的?”我蹙了眉,既好奇,又不解。

“哦,那可多了,”他揉了揉眉,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有称是晋国穆侯属下的玄甲将军,也有自称是齐国豫侯麾下的缁衣密探。”

心中扑通跳得厉害,我却装作若无其事般扭过了头,淡淡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找到聂荆的?”

“楚桓那老匹夫给你留的最后一日,”东方莫笑,随即挥了长袖拂上我的脸,凉了声道,“一醒来就操心这么多事,还是以前那样的劳碌命,不累吗?闭了眼吧,为师许你再睡个懒觉。”

冷风拂过面庞时,衣袖暗含香,沁心之气丝丝缕缕地缠入鼻息,我只闻了几下,便连一丝挣扎也没有就乖乖闭了眼睛。

沉睡散。师父就是师父,道行果然高出我许多,不像我还要费力地用淬过散的银针刺入无颜身上,也不像我需要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将散香抹上宋玉笛,使计让晋穆睡去……他只这么长袖一挥就成,端的是万般潇洒,万般自如。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时,我还是忍不住口中咕哝着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最初的时候……是谁抓住了我的手,陪在我身边……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这个嘛……为师答应过那人,不会告诉你的。你那么聪明,既要知道,就猜去吧。”他低笑着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口气虽正经,笑声中却带了一丝鬼见愁的沾沾得意。

为老不尊。我没力气地想到这个词后,全身一松,困意顿起,沉沉睡去。

躺在榻上月余后才能下地,时已寒冬,外间本该冰天雪地、北风肆虐冷啸才对。只是聂荆的家在楚中山间,四面高山环成的腹地仿佛使此处变成了与世隔绝的桃源般,即使是冬日,山间也温暖如春,遍地绿茵中,缀满了无数说不出名的粉色小花朵。

这日东方莫心情好,眼见阳光不错,暖风薰薰,便准了南宫带着我到屋外走走,而他自己也拎着一堆的药草摆在屋前石桌上,一个人坐在那边捣鼓探究得入神。

南宫搀扶着我,谈笑时,目光却迷离惘然,言辞支支吾吾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我蹙了眉笑,心知她是在担心聂荆。自从十日前东方莫拉着聂荆不知道说了什么鬼话后,第二日聂荆与他的刀便一齐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唯有一张写着寥寥数语的字条,说是“出门有要事,即日便回”。这一去,哪是“即日”回,一等等了十日,却依然不见那熟悉的蓝衣身影出现在眼前。

南宫心里虽着急,但又不好意思去问东方莫。我倒是相信以聂荆那身武功断不会出现什么大碍,但如今见南宫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也隐隐地开始有些不安。

于是我叹了口气,拉了南宫走近东方莫,开口问他:“师父,你把聂荆骗哪里去了?”

东方莫执了一手的紫色花草,抬头时,摇手一晃的刹那,空气里顿时飞扬着无数的细小花束子。一不小心吸入鼻中,让人鼻尖痒痒地难受得很。

“说什么呢?什么骗?为师那是光明正大地请求。”东方莫弯了眉笑,语气微恼时,不自禁又扬臂挥了一下手中的花草。

我皱了皱眉,一手捂住了鼻子,一手伸上前夺下他有意作弄我和南宫的那束花草扔去一旁,冷了眸看他:“那他到底去哪儿了?”

东方莫理了理长袖,挑了眉漫不经心地笑:“聂小子去天山给你采雪莲花去了。”

我闻言好气又好笑,扬了袖在原地转了个圈,道:“你瞧我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需要什么雪莲?是不是你制什么药需要雪莲,故意诓他去的?”

东方莫瞪眼,故做恼怒状,手指一点更是直戳向我的额角:“没大没小!为师是怕你重伤之后元气大损,想找些固本培元的药材来给你疗伤,女娃竟如此不知好歹?”

我凝了眸看他,将信将疑:“当真?”

“废话!”他闪了目光,随手卷起石桌上的药草抱到怀中,转身朝屋里走去时嘴里嘀咕不停,“聂小子轻功不错,想必这两日也该回来了,你们就不要再牵牵挂挂的,害得他走路时眼皮又跳心又发慌,没准一个不小心从天山上摔下来也说不定……”

“东方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南宫吓得眼眶一红,小声问起时,模样娇怜动人。

东方莫扭头,冲着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老夫从不打诳语。”言罢再回头,眉开眼笑时,脸上的得意六色愈见深重。

我撇了唇,白了他一眼后,伸指握住南宫的手,安慰道:“别理师父的疯言疯语,你越当真,他越得意。放心吧,聂荆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事的。”

南宫垂眸浅浅,点头时,神色依然期艾不定。

我没辙地抿了抿唇,正待拉着她回屋时,身后却响起了淡淡的叹息声:“夷光说得对,我不会有事的。”

我与南宫闻声皆是身子一震,眨眼的工夫,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南宫已松开了我的手,转过身,展臂飞快地朝身后那人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