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千年前的声音

斯坦福·莱佛士爵士于1819年选择新加坡作为东印度公司的大本营是绝对正确的。该地区的每艘航船都必须经由新加坡,以避开季候风。新加坡的地理位置是它的财富,今天仍然如此。新加坡是世界上最大的海事中心之一,但是非常脆弱。

只需要一条横跨马来半岛最狭处克拉地峡的运河,所有往返于欧洲、泰国、中南半岛、菲律宾、中国、日本之间的船只都可以省去数百海里的航路。如果这条运河被切断,新加坡很快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就像那些在美国淘金热中发达又死去的人一样。李光耀和他身边的人都认识到了这一点,已经开始为新加坡的另一个角色做准备:亚洲的信息技术之都,世界上第一座真正全能的“智慧城市”。

“啊,你对奇怪的事情感兴趣吗?今晚去慈忠坛,你会看到有趣的事。”

大约二十年前,我结识了一位名叫T.K.孙的建筑师。我偶然遇到他,便与他交流了一番。他一直在从事教学和建筑,慈忠坛是他设计的。“将是非常独特的经历!”他说。

这座寺庙原本是一个古老的道教圣地,位于新加坡北部。由于它挡了现代化建设的道,已被拆除。作为补偿,政府给道士另拨一块土地,建造新的寺庙。寺庙的设计进行了比稿,T.K.孙的方案脱颖而出,大师邀请他一起讨论。大师要求孙进行调整:屋顶不许指向人或任何其他建筑物,整个寺庙中不能出现直角。T.K.孙同意了:毕竟,大师是两千多年前去世的道教圣人的化身。

我的出租车司机说现在大家都称之为“玻璃莲花寺”,我一见到它,便明白了其中缘由。慈忠坛立于一个工薪阶层住宅区中央——一排排房屋的外观一模一样,只有前面喷涂的数字不同。这个不落俗套的超现代建筑包裹在蓝色的光线中,看起来真的像一朵花,奇迹般地从沥青中绽放开来。重叠的屋顶向上卷曲到天空,是这朵花的花瓣,支撑屋顶的柱子是花的茎。屋顶全由玻璃制成。柱子之间没有一面墙,整个建筑物矗立在八角形的白色大理石平台上,看起来是透明的。因此,寺庙就像一个巨大空旷的空间,向明月清风敞开。太美了!建筑物中心是祭坛,无数油灯点燃,火焰在天花板的窗格中反射并无限复制。祭坛上供有猴神和两尊道教圣人的雕像。右手边的圣人是一个留着长白胡子、笑脸盈盈的老人,他就是黄老仙师,早于基督一百年在成都附近生活。他的神灵会在每周四晚上降临这座郊区的庙宇,从不懈怠。

几十个人在等待。一名五十岁上下、穿着火焰色丝绸长袍的肥胖女人坐在祭坛前的巨大红色椅子上,椅子的扶手雕成了龙的形状。她闭着眼睛,坐得挺直,一动不动。她是灵媒。她的两名助手身穿红色衣服,在她周围徘徊,她们端着一碗茶、一叠绿纸和一支毛笔。人们依旧肆无忌惮地随意交谈,这种交头接耳的场面在中国寺庙随处可见。

圣坛协会的秘书上前寻问我是谁、来做什么。从他的名片中,我发现他身任多职,还是新加坡酒楼餐馆业公会的主席和扶轮社的社长。我告诉他,我和其他人一样,是来跟大师交流的。他没有反对,但警告我不要过于接近灵媒——最轻微的接触也可能会使她跳出恍惚的状态。唯有两个助手可以触碰她。

我坐在大理石长凳上。时间飞逝。秘书告诉我,寺庙本身就是黄老仙师创造的神迹。是他设计了慈忠坛,完成了每一个细节设计和所有的工程计算。“难以置信,不是吗?一个两千年前的人竟如此现代化!”他赞叹道。我没有告诉他T.K.孙是我的老熟人。我心想,毕竟奇迹听起来才是好的故事,随着岁月的流逝,它将一直流传演绎,逐渐成为唯一真实的版本。

几天后,我打电话告诉T.K.孙我很喜欢他设计的慈忠坛,他想到了另一个关于撒满道士的故事。慈忠坛建成后不久,黄老仙师的神灵按惯例每周四来此一游,道教协会在那位萨满妇女的指导下组织了一次中国之旅,去看看大师生活过的地方,并寻找纪念大师的原始寺庙。在成都,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们。没有人听说过慈忠坛。那个女人命令所有人上车,告诉司机朝某个方向前进。他们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一个农村。那里的居民也不知道那座寺庙。萨满道士恍恍惚惚地走过田野,走到一片旷野。她指着地面,那里有一些古老的建筑残片——这就是寺庙的遗址。之后,他们在不远处找到了大师曾经打坐冥想的洞穴。

我不想问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想被问到的问题:“你相信吗?”如果他说是,我会把他当成傻子。如果他说不,我就会感到抱歉。总而言之,如果这样的故事是真实的,人们会活得更开心。

最后,我终于和与拉杰玛尼坎见面了。如果我因提前离开新加坡而没有见到他,我会遗憾万分。每个人都告诉我,他是真正的占星师,严肃可靠。他与政府的某位重要政治家交好,有时其他政府成员也会向他咨询。

在电话中,拉杰玛尼坎的秘书问我是否知道自己确切的出生时间。“八九不离十吧。”我回答。“不行,”她坚持道,“你必须提供精确的时间,否则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得不打电话给安吉拉,她正好在佛罗伦萨。在维琪奥宫的出生和死亡登记办公室,职员在1938年的原始登记册中找到了时间:下午七点一刻。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曼谷的僧侣根据我的过去猜测的出生时间是对的!我不是出生于八点,而是三刻钟之前:对占星师来说差异巨大。

拉杰玛尼坎住在通往机场的印度街区。他的住处很简朴,墙上挂着印度教众神的照片。他在一个小巧干净、气氛宜人的书房接待了我。拉杰玛尼坎坐在桌子旁,身后放着一堆旧书。他像印度南部的所有泰米尔人一样精瘦黝黑,但是气质优雅。他穿着一件挺括的袍子,白得耀眼,前面有两颗金色小纽扣,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纱笼。他戴着厚底眼镜,笑容可掬,手上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不断地进行计算。他的存在令人既畏惧又安心,因为他看起来毫不虚伪,也没有为了迎合顾客而惺惺作态。他说话带有南方口音,不时地点点头。墙上挂着一个古老的德国摆钟,每刻钟都会敲响报时。

“你出生于帕拉尼星的第四相,”拉杰玛尼坎开始说,“所以你受行星之王——木星的影响最深。在西方占星学中,你是处女座,月亮双鱼座。这是一个良好的组合,因此你聪明、能干、独立,喜欢辩论。你可以学习法律。”(太棒了!我确实学了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