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3/3页)

模拟作战一定是艰苦的,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士兵们能提升自己的实力,能承受更多的打击和伤害——拳头、痛揍、电击甚至是刺伤和枪伤——但是不会因伤势过重而死亡。不过这一次,小杀手认为这些家伙的行为已经超出“艰苦作战”的范畴了,他们给敌人的打击是纯粹的暴虐和野蛮。无论一个人多强大,他能承受的电击次数一定是有限的,如果超出这个限制,一定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往轻了说,会浪费泰瑟枪的电。

扮演“反叛军”的一方也毫不示弱地反击,好让这一次训练有所价值,让自己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但是这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场模拟战了。所谓的“好人”似乎过分沉浸于战争中。“反叛军”也是——有些人简直像是发现了心中的阴暗面,然后无所顾忌地让它爆发了出来。小杀手觉得这一场持久战的分数应该定下来了,这是一场很不专业的模拟战,双方都有过失行为。

小杀手四处张望,想看看其他不参与战争的人。一般来说,不参与实战的人都会在安全地带观察战场。他发现有相当一部分士兵已经跑到观察区去商讨对策了,但是他们并没有久留,即便他们觉得这场战争已经失控,也没有人前来找小杀手讨论。或许他们从来没想要找小杀手商量吧。基地里所有人都对他很客气,哪怕是一些比较友善的人也会刻意和他拉开距离,从来没有想过要深入了解他,好像他们不知道小杀手到底是不是人,好像他是一个怪物。

小杀手知道如果自己和父亲分享关于战场实况的一些疑虑的话,父亲会怎么回复他。父亲会提醒他,这些人还在学习中,没有人像他那样一直在接受专业训练——他们还没有成熟到能带领一个团队,能迅速转变想法和调整情绪;还不知道要先拥抱恐惧才能战胜恐惧;还不知道怎么集中注意力,怎么树立全局意识,怎么在任务过程中不掺杂个人情感;当然还有,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像小杀手那样承受身体上剧烈的疼痛。

父亲和他说过很多次他有多么以此为豪。身体上的疼痛是士兵面对的最大问题。要做到公私分明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足够专注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承受身体上的疼痛就不是同一回事了。最强悍的士兵也可能会屈服,最后被疼痛打败。

“这也包括你,孩子。”父亲曾对他说过,“你对疼痛的耐受力非常强,不会让痛感战胜理智,从而影响判断。不过就算是你,也无法永远保持这个状态。疼痛会让你的身体变得虚弱,会干扰大脑思考,从而逐渐把你压垮。士兵们对此无能为力。被俘或被杀要么是因为他们犯了错,要么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

“实验室不能做出更强力的止痛药吗?”小杀手问韦里斯,“比如说不会让人精神恍惚,维持四小时后就自然失效而且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

“说得轻巧。”韦里斯说,“我过去花了不少时间来提高士兵的疼痛耐受力。药物对每个人的作用都不同,而且很多药本身存在的问题比它的功效还要显著,比如上瘾。后来我想到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就藏在人身体内部——在士兵的体内,在一具具有机体中。”

小杀手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些话听起来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而且似乎非常危险。也许那是因为韦里斯把人体称作“有机体”吧。他父亲一直是这样说话的,但有些话连他听了都胆寒。

他身后突然传来士兵敬礼的声音。父亲来了。只有在双子杀手集团训练过的人才会敬礼敬得这么大声。一些比较大胆的人向韦里斯问好:“您好,长官”;“下午好,长官”;“欢迎指导,长官”。小杀手的父亲板着一张铁面,没有理会所有问好的人,径直走到观察台上,站在小杀手身旁。

“好像有一些新面孔。”小杀手说着,朝士兵们扬了扬下巴。

“对。他们会是第一支到也门参加陆战的队伍。”父亲的语气中隐隐有些骄傲。

如果这是真的,那也门国民可太倒霉了。这些人会穿什么样的制服呢——肯定不是现在身上的利比亚军装。除非父亲又进行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交易,他向来以此闻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要倒大霉了。当然,除了父亲。

“这些家伙知道交战规则吗?”他问韦里斯,“还是说他们更倾向于射杀一切活物?”

“他们是精英,”父亲的语气更加自豪了,“有纪律的。如果他们能直接击中目标——比如说从公寓的窗户往里瞄准——相信他们也会抓住机会的。不如你在前往布达佩斯的途中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

小杀手转过头去惊讶地看着他。

“亨利刚到,”父亲补充了一句,“收拾好行李,你还要赶飞机呢。”

[1] “利多卡因”为一种麻醉药。

[2] I Got A Woman,美国灵魂音乐家雷·查尔斯的一首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