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3/4页)

“你可以现在就告诉我布洛根在哪里,”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狂妄自大,“也可以过五分钟,等你掉了几颗牙再告诉我。不管怎么样,你是一定要交代的。”

丹妮敏捷地从脚踝的护套里掏出一把小刀,朝男人的膝盖刺去。可惜——他截住了她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反方向扭,直到她不得不松开手为止。小刀掉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声步枪射击的声音。又响了两声。然后是一片寂静。男人愣住了,但还捏着她的手腕。

“嗯,我听到了三声枪响。”丹妮语气轻松,“不知道你带了几个人来?”

这个问题让男人感到困惑,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丹妮抓住时机一记横扫,将男人绊倒在地。他趴在地上低声咒骂着,然后和丹妮扭打起来。他是一个用拳头作战的搏击高手,擅长用拳头和搏击解决问题。但当他摔倒在地时,动作远没有站立时那么迅捷。丹妮趁机绕到他的身后,一把掐住他的喉咙,直到他瘫软在地。丹妮把他推到一边,捡起他的枪和自己的枪。等他清醒过来时,丹妮已经站在他面前,用贝瑞塔手枪指着他的脑袋了。

“好了,告诉我,”她的血流到了嘴巴里,咸咸的又暖暖的,“谁派你来的?”

男人没有回答。

“你可以现在告诉我,”她说,“也可以五分钟后,等你少了几颗牙再告诉我。”丹妮流血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不管怎么样,你是一定要交代的。”

亨利背着两人的备用包,手里拿着步枪,在码头等丹妮。过去好一会儿了,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丹妮从办事处走了出来。在朦胧的晨光中,他看出她和别人搏斗过,受了一点儿伤,还受了很大刺激,但没有什么大问题。

“是拉西特。”她冷冷地说。

亨利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刚才的搏斗过于激烈,丹妮现在还在颤抖。她伸出手,打开拳头,有什么东西掉到了亨利的手掌心——四颗破碎的带血的牙齿。亨利看了看牙齿,又看了看丹妮,歪着嘴笑了。他以为丹妮会说“是他先动手的”之类的话,但她只是径直走过亨利身旁,到码头下方去了。

佩服。

亨利背着备用包,拿着步枪,跟着丹妮走到十七号船库。停在那里的“海盗船”有三十四米长。这是一艘全新的船,它的主人为这艘船买了全套崭新的设备——如果主人发现有人偷了他的宝贝船出海撒野,肯定不会高兴的。

“我们会用最崇高的敬意去对待她,并且会尽一切所能,尽快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来——这是我的承诺。”亨利在心里对船主人许下诺言。

当然,船主人会不会把这个退休老特工的话当真就另当别论了,亨利自己也觉得这个承诺有点儿可笑。但是管他呢——和他过去二十五年的所作所为相比,盗船出海已经是相当乖巧的行为了。

丹妮跳上船,调整好角度,又用手背抹了一把鼻血。亨利把备用包丢到船上,把“海盗船”的缆绳解开,然后纵身跳到船上。

他清了清喉咙,丹妮回过头去看着他。

“在我们出发之前,有件事情你要知道——踏上这艘船就意味着你要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了,明白吗?”

丹妮再次用手背擦了一把嘴巴上的血。“从起床到现在,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想要我的命。只有一个人例外。”她拿出手机,把它丢到海里。

亨利走向船舵,启动引擎,忍不住笑了。

丹妮坐在乘客席上。虽然她一直表现出很勇敢的样子,但亨利发现她到现在还在发抖。丹妮知道亨利发现了她的伪装,忍不住脸红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想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嘿,害怕不是弱点。知道害怕是好事。”亨利说道,“害怕说明你很警觉,警觉才有可能活命。”

“可是……”她停下来深呼吸,“以前从来没有人真的想杀我。”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承认一件让她很尴尬或觉得很可耻的事情,好像担心如果其他酷酷的特工发现这是她第一次被当成目标,就会在中午吃饭时排挤她、不让她坐一起吃似的。

“重点是——他没能杀了你。是你把他揍得找不着牙了。这已经足够威风,能让他记住你了。”

丹妮一下子又有了神采,她刚才似乎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我确实很厉害,对不对?”停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你怕什么?除了蜜蜂以外。”

“溺水。”

亨利能感觉到丹妮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他看。他驾驶着“海盗船”离开了码头,前往安全的港湾。

拉西特很少关注天气预报。雨天也从来不会影响她的心情,因为她忙得没工夫去在意天气。要不是因为现在被迫和克莱·韦里斯坐在一张长椅上,她也不会去留意今天是不是雨天。好在韦里斯还知道自己带伞,否则他们就要像一对鬼鬼祟祟的情侣一样,在雨中分享同一把伞。这个公园位于萨凡纳城的另一端,距离拉西特的办公室很远,所以她早上也无法去喜欢的咖啡店买一杯好喝的拿铁。一大早喝不到喜欢的东西已经很糟糕了,还要听这个浑蛋说话,可他却很享受自己侃侃而谈的时间。

“所以,”浑蛋开口了,“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

拉西特深吸一口气,安静地聆听着雨水打在雨伞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别说教了。”

“简直就是一场兴登堡飞艇撞上泰坦尼克号的惨剧。”韦里斯兴奋的语气好像很期待看到这场景似的。

也是,他本来就是一个可悲的浑蛋。拉西特心想,不过,如果韦里斯是其中一位乘客的话,我也会很享受的。

“我还没有决定接下来怎么做。”她语气生硬地说。

“亨利·布洛根和其他人一样,”韦里斯接着说,“在他们又年轻又愚蠢的时候,你说什么他们都会信。但是他们变老之后呢?就开始觉得累了,又有良知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新的兵种。双生子就可以解决这种问题。”

拉西特内心闪过一个念头,她想把雨伞的尖端戳到他眼睛里面去。“不好意思,”她的语气更加生硬了,“我不允许。”

“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韦里斯尖锐的话语像一把刺刀一样伤人,“你想和上司说吗?尽管去,我相信他们听说了你那个失控的计划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雨下得越来越大,重重地打在拉西特的伞上。此刻,她感觉韦里斯的傲慢自大像蒸汽一样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不过这蒸汽却寒若冰霜。这个男人的胸腔里跳动的应该是一盆冻土,而不是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