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3/4页)

徐天沿着走廊一间间屋子看过来,看见不远处一个屋子门牌上写着总机室,徐天推门进去。外屋有两个男的,见徐天冲进来便拦,徐天把其中一个摁在墙上,嘴里念叨着:“警察办案别找事!”

他冲进里屋,看见一个女的头上挂着耳机,正在吃东西。

“开刀的外科医生,姓高,留洋回来的,有几个?”徐天着急地问,女人吃的窝头停在嘴里愣着,徐天展开丁老师写的那张纸,点了点其中一行:“这是他留的电话,医院总机转,几个姓高的?”

“……一个。”

燕三此刻也推门进来,急匆匆地说:“天哥,有一姓高的。”

徐天扭头看着燕三问:“在哪儿?”

“没上班,在家。”

徐天转回头问女人高医生家住哪里,女人也不知道。徐天缓了缓,又问她:“他分机电话转到哪里?”

“医院后面公寓楼。”

“几楼几号?”

女人茫然地又摇摇头,徐天急得抓头发,问她:“公寓楼有几层?

“两层。”

“从这里走过去要多久?”

“……五分钟。”

徐天挪过台子上一只钟,放到女人面前,让她看着时间。

“到八分钟电话转过去,一直打。”

女人点着头,徐天和燕三奔了出去。徐天看着公寓进进出出的人,燕三跑回来指着公寓楼,两人奔入楼内。徐天指着二楼跟燕三说:“你上面,我下面,接到电话汇合。”

燕三上了楼梯,走廊昏暗,阳光基本照射不进来,还没到下班时候,公寓的门一间间都闭着。徐天和燕三分别站在两层走廊中间。

电话还没响,徐天屏着呼吸。电话响起来,声音离徐天比较遥远,徐天一扇扇门听过去,没能确定在哪里。电话铃声离燕三很近,燕三听了听,确定了一扇门。

徐天从楼梯上来,快步来到燕三身边,俩人一左一右挨着门边。

电话在里面响,一直无人接听,然后声音停了。

燕三小声说:“不在?”

徐天用手推了推门,找家伙准备撬门,里面电话铃再次响起,对面公寓门打开,露出一个胖胖的男人的身影。俩人瞪着男人,男人也看了徐天和燕三半晌,然后关了自己的门,徐天找到根炉条子,撬开门,两人进入公寓房间。

徐天反手关上房门,电话铃响着,俩人往里走,公寓凌乱,窗户紧闭,有一些光线从窗缝斜进来,照射在墙上。墙上有相机拍摄的照片,风格大致类似宝元馆那几张偷拍照片,都是北平的路人的瞬间。墙上桌子角落里有很多解剖图,富尔马林瓶子里泡着将成人形的胚胎和大脑、内脏,抽屉里有成套的手术刀和解剖学书籍。

电话铃声停了。

“天哥,就是这个人。”燕三说道,徐天关上抽屉,开始翻箱倒柜。一只箱子从床底下拖出来,里面有女人用的东西,红褂子,红头绳,红线手套,红线围脖……

徐天双眼红了,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翻找起来。“找什么?”燕三问。

徐天闷着头狂翻:“小朵的红线脚铃。”

燕三突然不动了,他扯着蹲在地上的徐天,徐天抬起头,公寓门上的破损锁头在转动,转到一半停了下来。

两个人戒备地盯着门把手,徐天的身体都绷得紧紧的。门推开了,露出刚才对面公寓的胖男人。徐天和燕三同时怒视他,男人见两个陌生的男人在家,也瞪大眼睛,愤怒地问:“你们怎么随便进人家里呢?”

徐天迅速冲到他对面,想要挥拳,男人见徐天怒发冲冠,退后一步。

“这是你家?”徐天目眦尽裂,男人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是谁?”

“进来。”徐天说。

男人没动,眼睛瞟着门后,准备随时逃离。燕三见状突然扑上去,男人返身便跑。他往楼下跑,一路扳倒走廊的杂物阻挡徐天和燕三,一直跑下楼梯,徐天直接从楼梯中缝跃到一楼。燕三和徐天一上一下,将男人堵在楼梯中段。徐天往上走,抡着拳头就要揍,男人往回退,退到燕三身侧。燕三冲上来,被徐天挡住拳头。

男人惊惧地挡着自己的脸:“你们是谁啊?”

“本事不小,电话放对屋,自己住一屋。”

徐天愤怒地拉着他走,男人脚下踉踉跄跄:“去哪儿啊?”

“回屋。”

男人鼓足勇气喊出来:“凭什么!”

燕三又准备揍,徐天拦着,强迫自己镇定:“回屋。”

男人跟着徐天上楼梯。徐天进屋,走到那堆女人用的东西面前,燕三将男人推搡进来。

徐天一手揪着他衣服,一手指着那些东西问是哪来的,男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徐天眼睛冒出了火,说:“要不要我告诉你?”

男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徐天说:“你怎么知道?”

“还装。”

燕三怒喊:“打死他!”

男人愤怒又怯懦地说:“你们什么人啊!”

“警察。”

“杀了几个?”燕三咆哮着,男人一脸懵,问,“几个?”

“杀了几个女的!”

男人更惊惧了,徐天问:“你今天早上在哪儿?”

“上班。”

“谁能证明?”

男人哆嗦着看徐天:“还要证明,总务科一早开会大家都在。”

“总务科?”

“我是科长!”男人挺了挺胸,随即又缩了脖子。

徐天知道自己又抓错了人,他松开了抓着男人的手。“你姓什么?”燕三还在喊着说话。

“我……我姓什么来着?”男人向他俩投来求助的眼神。

“你姓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蒙住了……姓刘。”

徐天困惑地问他:“这是你家吗?”

“高医生住这儿,我住对面。”男人表情委屈又无助,徐天运着气,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见徐天不再朝他发火,他没好气地回答:“不回来了,去上海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钥匙给我了,去天坛机场了。”

徐天懊恼地捶着墙,燕三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徐天命令男人把门关上,更不许动房里东西,男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徐天拿起柜子上一间房主人的单独照片,砸了相框,抽出相片,自己跑出屋子,燕三忙拔腿跟上。

刚修好的天坛机场,停机坪上停着六架飞机,机场乱哄哄的,大多是军人,夹杂很多便装的人。柳如丝和萍萍在机场进口的地方站着,有更多的人想往里挤。宪兵在努力维持秩序,机场铁网门附近丢弃着各种各样的军车,柳如丝看着人们都想去的进口方向。

环境嘈杂,萍萍大声提醒柳如丝说:“姐,天要黑了。”

柳如丝看看天光,最后一抹光线落下高矗的机头,机场探照灯四起,她轻声道:“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