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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丁浩和普普都迫不及待地去卫生间洗澡,在他们几个月的流浪中,并不是每天都有条件洗澡。

稍后,三人坐一起闲聊,朱朝阳和丁浩都席地而坐,普普独自靠近小阳台的位置,似乎刻意与两人保持了很远的距离。朱朝阳稍微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问。

“耗子,你们为什么要从孤儿院跑出来?”

“这个嘛,”丁浩看了眼普普,道,“那里的人太坏了,实在待不下去了。”

“怎么坏了?”

“其实也不是一直坏啦,以前院长是个老阿姨,她对我们大家可好了,把我们当成她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前年老阿姨退休了,换来了现在的院长,是个男人,一个死胖子。”

普普冷哼一声,补充道:“还是个恶心的大色狼。”

“色狼?”

丁浩严肃地点头:“对,他摸普普了。”

“摸什么?”尽管现在大部分初中生对性知识懂很多,不过朱朝阳平时不太和同学交流,对男女知识并不十分了解,仅限于电视上常见的牵手和接吻,虽然也听到过一些男同学口中的做爱,但也一知半解。

普普也才刚刚开始发育,对男女之事并没多少害羞感,很直接地说:“他把我带到单独的房间,脱了我衣服裤子,要摸我。”

“这……怎么这样子!”

“有好多次,他还脱了他的裤子,把他的小鸡鸡塞我嘴里,臭死了,他小鸡鸡上还有很多毛,几次吃到我嘴里,太恶心了,每次都想吐。”普普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他为什么把小鸡鸡放你嘴里?”

“不知道。”

朱朝阳看向丁浩:“你知道吗?”

“我?嗯……”丁浩脸上露出怪怪的表情,看着他们俩浑然不知的模样,嘿嘿笑了下摇摇头,“反正不是好事。后来有一次,死胖子又来找普普。普普之前跟我说过,要我去救她,死胖子还没脱裤子,我就闯进来了,他很生气,把我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关了一天一夜,东西都没给我吃,这死胖子,等我以后长大了,我一定回去揍死他!”他揉搓着双手,做出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普普补充道:“不光是我,他还强拉其他女生去,很多女生都被他摸过。”

丁浩反驳:“李红是自愿去的!她说死胖子给他买零食,对她特别好,她想做死胖子的老婆。”

“哼,随便她!反正我受不了,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也是,上回我偷偷出去玩,回来被他发现,还被他揍了一顿,硬说我偷钱。”

朱朝阳不解:“他为什么说你偷钱?”

“我出去打游戏机了,他冤枉我偷了教导员的钱,说要不然我怎么会有钱的。”

“嗯……那你怎么会有钱的?”

“以前社会上有好心人来看我们的时候给的,我没交出去。其他人都交上去了,死胖子说钱拿来给我们买零食,可每次交上去有几百上千,也没见他买什么东西给我们吃。所以我就不交,偷偷藏着,逃出来打了下游戏机,这死胖子就冤枉我偷钱。”

朱朝阳道:“那你们这次逃出来,孤儿院会找你们吗?”

两人同时点头,丁浩道:“肯定找的,我以前听老阿姨说过,孤儿院里的每个小孩都是登记的,上级要来查人数。后来我们逃出来后,住在北京一间小旅馆里时,看电视,有个新闻里还在找我们两个呢,我们俩的照片都有,死胖子还在电视里假模假式哭着叫我们回去。我们就怕被他们抓回去。如果回去了,死胖子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我们呢!而且,哈哈,我们逃跑前,我偷偷到死胖子办公室,偷了他的钱包,里面有整整四千多块钱,要是没这笔钱,我们逃出来没几天就过不下去了呢,正是靠这笔钱,我们才敢出逃,过了这么久日子呢。所以啊,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我们私自逃跑加上偷他钱包,死胖子一定会把我活活打死。”

“你们如果不逃出来,难道一辈子都要留在孤儿院里吗?”

丁浩道:“那也不是,只有到了十八周岁才能走,到那时,不走也会赶你走的。不过到十八岁还要好些年呢,我和普普都等不住了。住在里面就跟坐牢一样,平时都不能出去玩,好像说我们这个孤儿院管得特别严格,决不许小孩私自逃出去的。”

普普冷声道:“那是因为我们爸妈都是杀人犯,他们也是这么看待我们的,觉得我们出去就是祸害!”

这时,朱朝阳听到“噗噗”几声放屁响,随即闻到一股臭味,他皱眉道:“耗子,你放屁也不提前通知的啊?”

丁浩看了眼普普,普普微微把头侧过,表情显得黯淡,丁浩歪了下嘴,笑道:“好啦,下回我放屁一定提前三分钟通知你。”

三个人旋即又笑成一团。

笑过以后,丁浩神情又转回沮丧,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你虽然爸妈离婚了,可你至少有个家,有个学校读书,有这么多同学,不像我们,谁都不要,以后去哪里都不知道。”

谈话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不是滋味,朱朝阳看着丁浩和普普的神色,勉强笑了笑,道:“也别羡慕我了,我也不好,在学校总是被人欺负。”

“谁欺负你?我削死他!”丁浩又摆出了打架的天赋。

“是女的,你敢打女的吗?”

“女的?”丁浩尴尬地笑了笑,“好男不跟女斗,女的我不好打,让普普打,哈哈,不过普普比我们小两岁,恐怕打不过你的女同学。”

普普撇撇嘴。

朱朝阳吐口气,道:“打她也没用啦,她爸是派出所的,谁敢打她呀。而且这事也不是靠打能解决的。”

朱朝阳郁闷地把叶驰敏几次在老师面前诬陷他的事说了一遍。

丁浩皱眉道:“明明是她冤枉你,老师就是不肯相信你吗?”

朱朝阳冷哼一声:“成年人就会听一面之词,尤其是女生的一面之词,笨得跟猪一样。”他愤恨地握住拳,“在成年人眼里,小孩子永远是简单的,即便小孩会撒谎,那谎言也是能马上戳穿的。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小孩子的诡计多端,哪怕他们自己也曾当过小孩。”

丁浩和普普都认同地点头。

朱朝阳道:“成年人眼里,刚出生的婴儿到十几岁的学生,他们都一概视作小孩。几岁大的小孩当然很简单,撒的谎也很容易识破,可是到了十几岁,小孩已经不再单纯了,可是他们还是把小孩想象得很简单。”

普普道:“成年人更坏,你被你同学故意栽赃,我和耗子哥都被成年人多次冤枉过。”

“是吗?”

丁浩鼻子重重哼了声,点点头。

普普道:“我爸被枪毙后,那时我叔叔家愿意收养我。可是才过了几个星期,有回一个女同学放学路上跟我吵架,她骂我是杀人犯小孩,我跟她打起来了,把她打哭,她逃走了。当天晚上,她家里人在水库里找到她,她淹死了,然后就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到叔叔家找我,要打我,警察都来了,把我带到派出所,关了整整两天,我说我没推过她,不知道她怎么掉水库里的,大家都不信。最后,警察也说没证据,把我放了,可她家里人又来找麻烦,婶婶不同意继续收养我,最后把我送到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