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4页)

红缨摇头道:“小世子无事,只是睡着罢了。”

陈婉兮心中微微踏实了些许,又问道:“母妃呢?承乾宫其余人呢?”

红缨垂首不语。

陈婉兮扎挣着起来,拍了拍马车板壁,扬声问道:“谭书玉,你将我接出来,那么我母妃呢?!”

车外寂静无声,唯有车轮辘辘转动之音。

陈婉兮便试图推开车窗,却惊觉窗子亦被钉死了。

半晌,谭书玉的声音自外头闷闷传来:“你的母妃?我记得,你母亲早年间便已过世了。你哪里又来的母妃?”

陈婉兮朗声道:“自然是顺妃,我的婆母了。”

谭书玉沉默了片刻,方又说道:“这母子两个待你都不好,你倒上赶着把人当婆婆孝敬。”

话音里,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陈婉兮笑了一声:“他们待我如何,到底是我们自家门内的事情,不劳他人挂心。再则说来,我们如何,你又怎生知道?”驳斥了一番,她脸色微沉,又厉声问道:“我母妃到底怎样了?你们把承乾宫的人如何了?!”

她对顺妃并无十分的情分,但顺妃毕竟是于成均的生母。

即便是为了于成均,她也不能丢下顺妃不管。

再则,他们才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谭书玉似是有几分不耐烦,却还是压了脾气回道:“我能将你接出来,已费了无数功夫,哪有精力再管那些外人!”

陈婉兮又问道:“那你想将我如何?和亲王既要你擒拿肃亲王府的家眷,你却将我带了出来,你要怎么向他交代?”

谭书玉说道:“你不必为这件事担心,我自有办法。”虽这样说,却还是向她解释道:“我会寻具女尸,毁了她相貌,冒充于你,向和亲王交差。至于你,我会把你放在别处的宅子里,照顾你生产。咱们就此做个长远夫妻,你的子女,我也会视为亲生。”说到尾处,他话音微微颤抖,似是十分兴奋。

陈婉兮却冷笑了一声,高声道:“谭大人,你自说自话,可有问过我的意思?你如此这般,是要让我做个背弃丈夫,变节无德的女人?我虽是个无知妇人,却还知道廉耻。你真以为,我会如你所愿?你一意孤行,最终得到的,只会是个死人!”

谭书玉似是颇为气恼,喝道:“在你心里,于成均就这般要紧。那个男人,甚至值得你去死?!”

陈婉兮垂眸默然,半晌她微笑说道:“他是我这一辈子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马车依旧飞速前行,走过了多少路途陈婉兮一无所知,两人就此陷入了沉寂。

片刻,陈婉兮又试图劝说道:“表哥,你停手吧。此刻回头,尚且还有转圜余地。”

谭书玉却哼笑了一声:“转圜余地?如今我只能企盼和亲王成事,而他也必定能够成事!至于你……”言至此处,他忽的喝啊一声,抽打马匹急速奔跑,方才微微气喘道:“不管你怎么想,你都必须成为我的人。我父亲就是一时手软,才失了一生挚爱。我,绝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陈婉兮听得他这一番告白,却并不觉如何感动,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表哥,为人执念太深,只是作茧自缚。”

谭书玉轻嗤了一声,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惊叫出声:“怎会是——?!”话音戛然而止,好似是被什么人卡住了喉咙,再发不出一字来。

马车陡然停下,车外一片寂静。

陈婉兮主仆两个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面面相觑。

车子被封死的门扇却被人猛地拽开,日头自后照射而来,一道男人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陈婉兮面前。

一见来人,陈婉兮只觉得一股热流直涌上心头,眼眶似是在发热发胀。

男人一跃进入车内,将她搂在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淹没了身躯,沉稳的嗓音自头顶落下:“婉兮,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陈婉兮想笑,两滴泪却自眼眶中滑落。

她伏在于成均的怀中,微笑道:“都过去了。”

当下,于成均制服了谭书玉,便将马车赶回肃亲王府,安顿下妻儿,重又进宫收拾残局。

陈婉兮回至府中,见顺妃亦在,阖家彼此安好。

却说和亲王率众闯入内殿,既未见到明乐帝,亦未见到宜妃,只余几个侍从在内。

逼问之下,这些内侍交代,皇帝已于两日前便携着宜妃离宫而去,去了何处,这些侍从也并不知情个。

和亲王惊诧莫名,这段时日养心殿始终被他们严加看守,甚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两个大活人是怎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的?

众人还未想明白此节,外头忽然鼓噪声起,呐喊声,刀兵相撞声,如雷鸣传来。

和亲王大惊失色,抢步出殿,却见无数兵士涌入养心殿,同自己的人马激烈交锋。

观其服色,竟是西北军的兵马!

守在养心殿的,皆是倒戈向和亲王的京城禁卫军。

禁军虽按制操练,但驻守京畿,长年不上战场,并无十分的临阵经验,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尚可,但对上骁勇善战的西北军,便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西北军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也似的将禁卫军击溃,不过片刻功夫,场上的禁卫军已死伤过半。

和亲王面无人色,一手握着剑柄,扬声大吼道:“这是怎么回事?!西北军无召进京,还闯入宫闱,是想造反么?!”

这话音落地,忽见一身形壮硕,身披甲胄的魁伟男子,大步迈过养心门,手捧一卷黄绢,扬声道:“奉皇上旨意,和亲王于炳辉,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特命肃亲王率兵前往擒拿。余者从党,投降朝廷者从宽发落,宁死不降则格杀勿论!”

此人,正是肃亲王于成均!

和亲王的亲信党徒,原本见兵败如山倒,就已动摇了心意,又听得皇上降旨擒拿反贼,便知今日之事必定是不成了,当即各个抛下手中兵刃,跪在地下,大喊饶命,更有甚者,高声大叫一切皆为和亲王逼迫,他们是迫不得已。

只顷刻的功夫,于炳辉身侧,竟已空无一人。

他见此情势,面色如土,慌张之下,竟拔出佩剑胡乱挥砍,更声嘶力竭的吼叫道:“你们这些没有骨头的逆贼,待本王登基,必定将你们各个千刀万剐!本王是真命天子,本王才是真命天子!”

一夕间的巨变,已令他陷入癫狂。

于成均双目直视着他的兄弟,大步上前,更无一人阻拦。

于炳辉连连后退,唾沫横飞道:“你不要过来!本王、朕、要判你的死罪!”

于成均丝毫不将他那毫无章法的挥砍放在眼中,劈手就要去夺他手中的剑。

于炳辉惊慌失措,竟忽然横剑抹向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