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2页)

这青年大约二十左右,面容俊逸,只是生着一双尖锐的眼睛,眉梢上挑,令这副面相略嫌刻薄。

于好古一见此人,眼中微有怒意,说道:“二哥,你这是何意?!那日若不是你在父皇跟前多言,父皇又怎会将我禁足?!”

来人,便是当年挨过于成钧铁拳的二皇子于炳辉,如今已是和亲王了。

于炳辉走上前来,先向身为太子的于瀚文慢慢施了一礼,方才向于成钧同于好古行平礼。

于成钧拱了拱手,于好古虽有几分不情愿,也只得跟着还礼。

于炳辉看了三人一眼,目光落在了于好古身上,嘴角微扬:“老五,你适才说什么?你的意思,仿佛是我挑唆父皇,将你禁足的?你强闯乾清宫,出言不逊,冲撞父皇,犯了大不敬,这方被父皇惩罚。若非父皇念着父子之情,又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你,只区区禁足几日?”

于好古听他颠倒黑白,几乎目呲欲裂,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那日分明是你、分明是你!”

于炳辉却似看笑话一般看着他,嘲讽道:“怎么,你还想效仿老三打我啊?是啊,如今老三回来了,你这小跟班的靠山又回来了,底气又足了。”说着,便似有若无的看了于成钧一眼,说道:“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承乾宫出来的,各个都是粗鲁的坯子!”

于好古只觉得血冲脑门,他自小跟在于成钧身边,对这个事事维护于他的兄长本就爱敬有加,如今看他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守住大燕国土,更是敬仰万分。于炳辉嘲讽他倒罢了,竟还讥刺于成钧,这便是他万万不能忍的!

于好古仰起手臂,正要挥出一拳,却被一人牢牢握住。

那人手掌如铁,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于好古怒道:“三哥,你放手,我定要让他知道厉害!”

于成钧说道:“罢了,老五,看我面上,放开他。大臣们即刻便来,你如何收场?”

于好古心中万分不甘,但又不肯违逆了三哥的意思,只好放手。

于成钧亦放开了于好古的拳头,趁人眼错不见,假做搀扶于炳辉,却在他胸膛上暗推了一记。

于炳辉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了个四脚朝天。

于好古看他这幅狼狈样,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

于成钧走上前去,朝他伸手,挑眉讶异道:“二哥,好好的平地,你怎么站不稳,还跌了一跤?”

于炳辉看着他,切齿道:“老三,你玩阴的?”

于成钧诧异言道:“二哥,此话怎讲?兄弟适才是在搀扶你,你自家站不稳跌了一跤,怎能怨我?不然,你问问大哥,或者问问那些太监,你到底是怎么跌倒的?”

于炳辉四处扫了一眼,只见于瀚文作壁上观,侍立的太监各个低头,真要问起怕也是一句“奴才没瞧见啊。”便搪塞了过去。眼下,他也只能吃这个暗亏。

原本,他是挑唆于好古拳殴自己,拼着挨上几拳,也要让于成钧同于炳辉一道被皇帝治罪,这二人同是□□的人,当然也是他的眼中钉。

然而,没想到于成钧去了疆场三年,回来变得越发老辣难缠,自己不仅没能成功,还丢了一顿丑。

这于成钧,好似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言不合,拔出老拳就打人的莽撞坯子了。

于炳辉心中一寒,攀着于成钧的手臂,自地下起来,掸了掸衣袍。正要装腔作势说几句场面话,左臂却忽被于成钧捏住。

于成钧朝他一笑:“二哥,可无大碍吧?”

于炳辉张口想骂,却觉于成钧大手如铁,捏的自己胳臂生疼,几欲碎裂。他痛的要死,对上于成钧的眼眸,只见他眼中寒光闪烁,心中蓦地一寒,点头道:“没、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瓷做的,跌一跤又能怎样。”

于成钧微微一笑:“二哥无碍便好。”这才放开了他。

于炳辉颇有些悻悻然,但也无可奈何。

当年挨了于成钧一顿拳头,他肋骨断了几根,在床上躺了个把月。虽已过去了这些年,他心底里对于于成钧的惧怕,却并未全然消退。

这人真是个疯子,不管不顾起来,是真的会打死他!

他的命金贵,同于成钧这种去战场打滚的可不一样。

恰在此刻,那些议政的臣子陆续到来,众人寒暄。

又过片时,明乐帝便也驾到。

打从于成钧强闯乾清宫之后,明乐帝便也按班按点的上朝议政了,倒不是他突然悔悟勤谨起来,而是有了肃亲王开先河,那些御史台们也敢轮番来劝谏了。

今儿张御史手捧圣祖训,跪在大殿外宣读;明儿李中丞拿着圣人书,求皇帝品鉴。

明乐帝被他们骚扰到不胜其烦,皇家刀块,不斩无罪之人,无法可施之下只好每日敷衍一二,好让耳根子清静。

然而即便如此,也好过他当初荒废朝政,朝中有识之士便称此皆为肃亲王力谏之功,赞誉有加。

当下,明乐帝驾临军司处,众臣子行君臣大礼之后,便行议政。

讨论了几件政务之后,于成钧便奏道:“皇上,臣请奏,废营妓制。”

众臣顿时哑然,片刻之后又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向于成钧道:“肃亲王,这等小事,何必到皇上跟前议论?”

于成钧不为所动,只看着明乐帝。

明乐帝瞧着这个儿子,尚未开口,底下于炳辉已先抢着说道:“王大人错了,这事却不能算小事。军中事无大小,皆是重中之重,自然要请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