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温季瓷的双手绷紧,那双黑眸很深地看着桑酒,一如既往。

“哥哥……”我疼。

桑酒的话没来得及说全,就已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刚才拼尽全力护住了桑酒,温季瓷不曾觉得痛,现在微一放松,背部仿佛失去了知觉,整个人也失了力气。

两个人一同昏倒在地上。

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全围了上来,今天的拍摄全部暂停,剧组里多了两个病患,是头等要事。

宗遇从另一侧赶回来,向来平静的他,神色慌张。

桑酒和温季瓷被分别放在担架上,有人拿掉了温季瓷的口罩。

“这个男人是谁?好像不是我们剧组的人。”

“是桑酒的新助理吗?”

“……”

那张脸,整个人寡然矜贵,即便是放在娱乐圈里,也丝毫不逊于最顶尖的神颜,单说气质,就是独一份的骄矜。

宗遇怔了一怔,虽奇怪温季瓷为什么会在现场,但还是没把他的身份说出来。

“他是我的朋友,先把人送去医院。”宗遇微微皱眉,轻描淡写地把旁人对温季瓷的疑惑掀了过去。

桑酒的助理小禾已经赶到旁边,宗遇低语了一句,让她帮忙遮掩。

导演混迹圈里多年,财经杂志上那些人的相貌和身份都烂熟于心了。

就他一个人看出来了,这哪是什么助理,分明是他们剧组的投资商金主爸爸啊。

之前桑酒被人介绍进剧组,他也没想到,她会跟温氏的太子爷有关系。

现在倒好了,不但桑酒出事了,就连剧组的靠山都跟着受伤了。如果温季瓷出了意外,这部片别说播出了,能不能继续拍摄都是个问题。

导演把桑酒和温季瓷送去医院的时候,一直在祈祷上苍,他们能平安无事。

他让制片人跟过去,自己留下来处理残局。

温氏太子爷在剧组里受伤,这条新闻要是爆出去了,温家人哪里会放过他们。

新闻必须要压下来,出入现场的每个人都要守口如瓶。

最后,在导演的努力下,新闻上头条的时候,只有模糊的远景照片,内容仅跟桑酒有关。

【多情剑剧组威压事故,桑酒空中坠落已经送医】

剧组对外发表声明,此次意外是因为道具组没有排除安全隐患,导演出来道歉。因为剧组态度诚恳,网上没有追着讨伐剧组,平时那些讨厌桑酒的网友们,反倒一致改了口风。

“桑酒真的好敬业啊,一定要平平安安,出院后我再也不黑你了。”

“呜呜呜新人演员刚出道就这么拼,想想那些老是用替身耍大牌的明星们,答应我,以后一定要火!”

控制住舆论后,导演亲自给温氏那边打了电话,表示医药费用剧组全包,桑酒和温季瓷在医院的人身安全会受到保障。

跟平时颐指气使的模样相比,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导演把一切忙完后,医院那边也有消息了。

所幸桑酒和温季瓷并无性命之忧,只需要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养好伤就能出院。

桑酒出事后,很快就被送到了医院。幸好温季瓷及时接住了她,避免了更大的伤害。

医院的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桑酒只有几处擦伤,但都不是很严重。

反而是温季瓷的后背着地,留下了一条不短的伤口。

桑酒坐在病床上,坐立难安,看得桑玫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了?受伤了也不安分。”

桑酒抿了抿唇,踌躇道:“哥哥呢?”

桑玫一怔,随即笑了笑,她坐到桑酒的床边。

“我过来你这里之前,先去了你哥哥的病房,他已经做了检查,只是背上的伤口比较严重。”

桑酒低垂着头不发一言,好久才憋出一句。

“我要去看哥哥,我自己去。”

桑玫自然不会拦她:“别逗留太久,哥哥需要休息。”

温季瓷的病房就在桑酒的隔壁,桑酒站在门口,却犹豫了起来。

她先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哥哥。”

没人应她。

桑酒彻底拉开了房门,床上的温季瓷还睡着。

桑酒怔了怔,她走进病房,走到了温季瓷的床边。

温季瓷安静地躺着,仿佛无声无息。

这是桑酒第一次见温季瓷穿病服的样子,平日里向来强大无所不能的温太子,如今因为她只能躺在病床上。

懊恼、不安、愧疚多种情绪掺杂到一起,铺天盖地,几乎把桑酒淹没。

在片场和温季瓷对上眼睛的那一刻,桑酒第一个反应不是害怕她会死,而是害怕温季瓷会因她而死。

之前针锋相对的种种,走马观花般地掠过她的眼前。

即便温季瓷说过他不认她这个妹妹,但是他做过的事情比一个亲生哥哥还要尽心。

她却还在生气温季瓷轻易脱口的那句话。

桑酒咬了咬唇,再次低头,对上了温季瓷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猛地一怔。

原本寡冷的目光落在桑酒身上时,瞬时软了几分,上一秒从眼底无意露出的侵略性尽收。

温季瓷漫不经心地坐起身。

一声哂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怎么不正大光明地看?”

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桑酒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她想忍住不哭,眼泪硬生生被她含在眼里,卷翘的长睫毛根部沾染了水汽,嘴巴紧抿着,好像受伤的人是她,而不是温季瓷。

温季瓷抬眼看到桑酒的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她的下巴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淤青,身上套着的病号服空空荡荡的。

长发没来得及扎起,有些凌乱地散在肩上,看上去委屈得不得了。

温季瓷无奈地扬了扬唇角。

“哭什么?”

温季瓷的话像是触发的开关,桑酒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说话的时候哭腔很重。

“哥哥对不起。”

桑酒站在温季瓷的床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情绪酝酿了很久,碰上温季瓷的话,更是止不住,压不下。

桑酒手忙脚乱地地用手背擦着眼泪。

温季瓷呼吸忽的有些紧,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拉住了桑酒的胳膊,往他的方向一拽。

以近乎圈抱的姿势将桑酒环在了怀里。

仿佛失而复得。

没有半点犹豫。

刚才桑酒开门的那一刻,温季瓷就醒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睁眼,因为他担心他眼底疯狂的情绪会被桑酒看穿。

直至他平复好心情才开始面对桑酒,他以为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却还是失了控。

刚才桑酒叫出哥哥这个词的时候,温季瓷有片刻的恍惚,他了解桑酒,也明白先前她叫的哥哥都不是出自真心。

因为玩笑,因为愧疚,因为其他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