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桑酒撇撇嘴,凑近温季瓷的耳边:“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温季瓷的错觉。

叫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格外地软,像是在用羽毛逗弄他的耳垂,痒痒的,酥麻的。

温季瓷的身子僵了一下,桑酒什么都没察觉到,只是在抱怨:“干嘛让我叫啊。”

他扯扯嘴角:“哦,想听实话吗?”

温季瓷垂眼,看到脚下铺陈的灰白台阶,声音自然,眸底却渐深。

“哥哥还挺喜欢听的。”

在温季瓷面前,桑酒耍小性子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她弯了弯眼角,下一秒就把嗓音抬高,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哥哥!哥!哥!哥哥……”

温季瓷啧了一声,看似是嫌弃的模样,眼中浮起了笑意:“安分点。”

桑酒鄙夷道:“哥哥不是喜欢吗?”

闹腾了这么一番,终于顺利上了台阶。桑酒前阵子的烦恼也暂时压了下去,两人的相处逐渐回归正轨。

桑酒大小姐心胸宽广,大度地原谅了这个脾气差的哥哥。

慧净寺早年是皇家寺庙,香火旺盛,更是因为求姻缘极准,名声在外。现在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周末,来往的香客就已经很多了。

进了庙里后,桑酒气质沉稳下来,整个人变得尤其乖顺。

许多香客都心有所求,和他们不同,桑酒不是来求什么的。她跪在蒲团上,虔诚地拜了几拜,但心中静而空,没有愿望。

看着桑酒的背影,温季瓷的视线落在她脑后束起的马尾上,碎发散落在耳侧。

冬季的风冷,桑酒的耳朵被冻得发红,又白又小,蔓延的红色像是害羞时的燥意。

桑酒突然回头看温季瓷:“哥哥,求签吗?”

他摇头。

桑酒:“这里的姻缘很灵的,你都二十七了,是不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温季瓷被桑酒拉到了佛前,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求了一支签。

他们去拿了签文。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签文的意思很明显,这段感情虽然令人欣喜,但是却有需要担忧的事情。

桑酒从身侧探头过来,看了眼温季瓷手里的签文,调侃了一句:“看来哥哥的情路,好像不是很顺哦。”

温季瓷冷淡地睨了她一眼。

桑酒瑟缩了下:“哥哥是黄金单身汉,找不到对象也没什么,以后越老越吃香……”

讲到一半,她发现自己的解释似乎不太好听,还是闭嘴吧。

温季瓷实在听不下去了,把签文毫无预兆地往桑酒手里一塞:“给你。”

桑酒反应得不够及时,下意识接了下来。

她低下头,仔细品品那张签文,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不对劲。

等会?这是温季瓷的签文,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她在这里品个毛线啊。

抬起头,温季瓷已经走出一段路了。桑酒跑上去,跟在他后头追问:“这是你求的签,为什么要我拿着?”

温季瓷蓦地一怔,顿了顿脚步。

他偏头,看了眼那张毫无自觉的脸蛋,轻嗤了一声,什么都没解释:“回家了。”

-

不知道是不是拜佛起了作用,桑酒这几天过得特别顺。

一有时间,她就和庄澜楼月跑出去玩。

米其林三星餐厅。

这家米其林餐厅的位置十分难预定,但是庄澜的爸爸和这家店的主管是朋友,她们想什么时候来吃都可以。

庄澜父亲是有名的古董收藏和鉴赏家,他家里还有一个私人博物馆,但庄澜却偏偏做了模特。

庄澜父亲也打着让庄澜玩票的心思,让她随便玩玩,因此,外界并不知道庄澜的背景。

桑酒、庄澜和楼月坐在那里,一道道精致的菜放在桌上。桑酒拿了一块熏鱼放进嘴里。

庄澜看向油炸鲜虾卷,恹恹地收回眼神:“这个脂肪多,不吃。”

她又看了一眼天鹅流沙酥,收回了刚伸出去的手:“这个太甜,不吃。”

桑酒:“……”

桑酒看不过去了,把沙拉推到庄澜面前:“要不你吃草吧,放过这些食物。”

庄澜瞥了一眼:“这上面有酱,不吃。”

楼月扶额:“你有想过被你嫌弃的食物的感觉吗?”

庄澜也耷拉着一张脸:“谁叫我前几天晒照被网友骂我胖了,我也不想这么挑剔啊。”

谁叫她是娃娃脸,又是水肿体质,一没睡好就不容易上镜。

桑酒看了看庄澜的脸:“这不刚刚好吗。”

庄澜拿起手机,给他们看微博上她一张自拍的评论:“不信你看网友的评论。”

桑酒和楼月凑过去看。

——庄澜脸怎么又圆了,难道又吃多了?

——有没有点模特的自我修养,说好的行走的衣架子呢?

——庄澜只是娃娃脸,但还是非常好看的,别理其他人。

桑酒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的,你看我的。”

然后,桑酒就这两人的面,她高举着手机,下巴微低,散漫地看向镜头,拍了一张自拍。

做作得十分理所当然,明明是一副小妖精的架势,却还带着清冷的气质。

然后,桑酒把自拍放上了微博。

桑酒把自拍放上去后,她没有直接点开评论,而是继续吃饭,慢悠悠地等了几分钟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然后才重新点开微博。

微博下一下子多了很多评论,几乎全是骂桑酒的。

“桑酒还敢发自拍啊,这回又想祸害谁啊。别以为严影帝这事就算完了。”

“滚出娱乐圈,再美我都不买账,妥妥的蛇蝎美人。”

“桑酒好看有什么用,一颗心比谁都坏。”

和桑酒下面的评论比起来,庄澜下面的评论根本不算什么。

但哪怕这么多人在骂桑酒,蛇蝎美人本尊桑酒却看得津津有味的,她懒洋洋地倚在那里,纤白的手撑着脸。

“哟,这是在夸我好看呢。”

庄澜和楼月不得不承认,哪怕她们经常对着桑酒这张脸,但还经常会被这美色眩晕到。

庄澜:“哎,妖孽。”

楼月:“谁能收了你这小妖精。”

桑酒和朋友们在玩乐的时候,温季瓷正在和万利的赵总谈生意。

世禾和万利的新合作还在起步阶段,但只要谈妥,这个项目很快就能步入正轨。

赵总也算是看着温季瓷长大的,他和温行知交情颇深。

在温季瓷眼中,公事和私事分得很开,也正是如此,每项投资都会精准无比。

赵总苦笑了一声:“我很羡慕行知,能有像你这样优秀的儿子。我的儿子一心只想玩音乐,留在欧洲不肯回来。”

“家里人因为这件事已经吵了很多次,但他还是一意孤行……”

温季瓷脑海忽然掠过什么,他有些恍神。

那时的桑酒才16岁,纤细的她穿着一身长裙,站在温行知和桑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