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4/4页)

明玉心中一直腹诽明成眼见她无处存身,却依然涎着脸摊着手问父母要钱,一直到直接或者间接地把她逼出家门。因为明成做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成年,不存在无知的可能,所以她无法原谅明成。当然对明成的态度如对父母,法律上她承认有父母二哥,道义上她承担相应责任与义务,但感情上欠奉。她是真的不知道明成在做些什么,她偶尔有探究八卦的念头,但心中很快冒出一个手将她的念头拽回去,她是有意地不搭理明成。而今天接到大哥后忘记告诉明成,那倒不是她故意,而是她忽略明成习惯成自然,机场上压根儿就没想起这个人。

明哲倒没觉得有异,只想到自己脑子闹糊涂了,回家这么久都没与父亲弟弟打招呼。明成接起电话稍微寒暄几句,便将手机交给父亲苏大强。苏大强一听说是大儿子的电话,未语泪先流,叫一声“明哲”,便泣不成声,电话里只有他抽鼻子的声音。明哲眼前一下冒出白发老爹茕茕独立于凄雨冷风中的孤苦场景,忍了一天的泪又禁不住一滴滴洒上衣襟,陪着老父一起啜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安慰,“爸,我们陪着你,别难过,还有我们,当心身体,现在你的身体最要紧。否则妈在天上看着也不安心。爸,对不起,你受苦了。”哀恸与内疚都跟着眼泪流出,明哲语不成调,干脆握着电话与苏大强对哭。耳边,同时传来弟弟明成的哽咽声。

明玉不时瞟明哲两眼,但心中殊无悲伤感觉,无法加入他们哭泣的行列。他们与她,仿佛不是一个概念,她初中开始住宿在学校,家与父母对她而言,并无太特殊的象征意义。她只是有点奇怪,今早去殡仪馆洽谈时候想顺便看一下妈的遗容,没想到蓦然看见时候竟然悲从中来,坐一边抹了好一会儿眼泪。她耸耸肩,想不明白,心中揣测,这或许是所谓的血肉连心吧,她拒绝承认感情,但她好歹是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眼泪既然决了堤,明哲这一路哭了又哭,他心中深深歉疚,他总在想,如果他没出国的话,如果他出国后能多回来看看妈的话,妈一定会快活许多。而且他如果在国内,妈肯定会帮着带宝宝,那她还哪来时间搓麻将,哪有机会兴奋过度撒手西归?如今只剩下一个老爸了,想到老爸无援的悲鸣,明哲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对爸很好很好,弥补心中对妈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