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茂钓了一年鱼。晚上钓鱼、卖鱼,上午睡觉,下午去大队部管理账本。每天上午,大队长逢人就说,云茂今天上午出去替大队办事儿去了。后来,每天下午和晚上也说,遇上人就说,云茂今天上午出去替大队办事儿去了。

一年之后,云茂觉得不能再当钓鱼会计了。

卖鱼买奶粉之后,还能剩下点钱,云茂都交给了他爹。交了大半年,云茂和他爹说:“供我上高中上对了吧?我现在把钱都还上了。”云茂爹说:“你妈住院,你弟弟妹妹看病,我们现在一共还欠人家三百块。”云茂脑袋大了,三百块啊,再钓十年鱼也还不上啊。

大队长的俩儿子周岁了,和村里其他一岁的小崽子比,个头大出一大块儿。断奶之后,大队长的女人遇到云茂,还是老说:“我老是梦见,俩崽子饿了,往死里嘬我,把我奶头都快嘬掉了。我被吓醒,摸摸,奶头还在,但是一身冷汗。”大队长看云茂的眼神儿也开始不对。一次鱼卖多了,云茂给大队长买了瓶迎春酒,是酱香型的,廊坊茅台。大队长拉着云茂一起喝,喝大了,眼睛晶亮,问云茂:“我女人一奶大一奶小,左奶大右奶小,你咋知道的?人奶啥味儿啊,你倒是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