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八章 发动时刻(第2/3页)

符太瞧他一眼,似有所思。

高力士道:“经爷明鉴,小子一直遵从你老人家的教诲,认定目标后,永不改变,其他事,不放心上。”

符太叹道:“别的不见你学得那么足,论狠辣无情,比得上以前的我。你奶奶的,都是给大**那家伙害我,令我的心变软,现在竟有点儿见死不救的感觉。”

高力士道:“无情是政治斗争的基本功,这方面小子一直以经爷为榜样。”

符太道:“我是有感而发,不用认真。表面看,老宗等若将京城的权力抽空,敞开所有门关,任蠢儿长驱直进,踩入他精心部署的陷阱。他奶奶的!时机最为关键,我须立即入宫找宇文破,因即使能保着李隆基,保不住宇文破,一切努力均属徒然。”

龙鹰终对政变那晚发生的事有个大概,确凶险至极。

宗楚客高明处,是在设计时,早将韦温的寿辰计算在内,以之作泊船的锚,一切环绕之筹谋运策,不住因应形势做出调整、改变,最终达至心所欲的理想效果。

此着可令韦族的人全体避过大劫,否则如在城内各自的华宅里,不给叛变的兵士宰掉才怪。

当李千里率城卫冲入禁宫,配合李多祚和李重俊,三军会师杀往大明宫的一刻,潜伏在城内的田上渊和他高手如云的北帮军,乘虚而起,夺得宫外西京城的控制权,然后兵分三路,攻打大相府、长公主府和兴庆宫,如若功成,等若将京师置于绝对的控制下,再藉肃清叛兵余党,诛除异己,李显恐怕连多少人遇害仍懵然不知,休说干涉韦宗集团的胡作非为,可是却功亏一篑,未竟全功,关键处是宇文破能夷然无损,不但顶着叛兵的狂攻还立下大功。

以宗楚客算无遗策的作风,定有针对宇文破的毒计,可借势除之,将宫禁最精锐的飞骑御卫接收过去。

所以,一旦掌握李重俊发动的时刻,符小子须立即入宫找宇文破说话。

从这个方向看,高力士居功至巨。

在如此形势下,如果符太私下警告李重俊,肯定可将兵变压下去,或改变发动的时间,故而符太比对起高力士的不讲人情,自问差他一截,因大有见死不救的味儿。高力士厉害处,是先一步提醒符太勿动感情。

正因有着相似的经验,现在符太和高力士,均对即将降临李显身上的厄运可无动于衷,龙鹰和宇文朔,则有不忍之心。只要赶走九卜女,可大幅延长李显龙命,偏是为顾全大局,他们不可以这么办。

政治斗争的本质,正是不讲人情。

日落前一个时辰,符太赶返兴庆宫,通过小敏儿和商豫的联系,与李隆基在金花落一天内第二次碰头。

听毕最新的形势,李隆基不但一扫先前忧虑,出奇地冷静沉着,双目还闪烁着符太未曾在他处发现过的神采,不住点头。

这一刻的李隆基,似告别了以前的那个人,提升往另一位置和阶段。

符太是明白的,如李隆基般的心怀远志者,最害怕是陷身迷障里,前路茫茫,不知是否闯进绝境,一旦拨开障眼迷雾,便有用力之处,奋起应对。

符太坦然道:“和龙鹰那**一起时,大方向全由他把握,老子间中出主意,行得通否,交**决定,不知多么逍遥写意。现在则所有事情落在老子身上,背得我像头骆驼,叫苦连天。”

李隆基莞尔道:“**?天下间怕只太少这般称呼鹰爷。”

符太道:“对政治,临淄王比我强胜百倍,今趟摆明是宫廷斗争,我们则时日无多,得他奶奶的两昼两夜,刻不容缓。”

李隆基表示明白,道:“高大确宫廷奇士,其左右逢源之术尤在胖公公之上,加以历练,可在谋略等其他方面直追胖公公。今趟若非得他在旁默默观察,瞧穿宗、田两人的把戏,我们势输个永不翻身,一败涂地。”

接着又道:“太医大人先前向长公主入手的想法,方向正确,却不宜由大人处理。须交由中间人代行,而这个人也不可以是高大,那等若暴露他的立场。如何拿捏,煞费思量,若长公主按捺不住警告太子,事情将失控,故绝不可行。”

符太首次发现李隆基可变得铁石心肠,不为人情所动,只重成败。然而,此正为成败关键。若警告李重俊,李重俊肯否听入耳,实为疑问,问题在他们一方只可泄露大概,不可详释得到这个结论的诸般细节,泄出的话,等于泄露高小子的秘密。所以李隆基对如何拿捏大感头痛,李隆基肯把最困难的事揽上身,是不畏难、负责任的表现。

李隆基沉吟道:“今晚便有个机会。”

符太道:“霜荞的雅集?”

李隆基点头应是,道:“大相府、长公主府、相王府三者,防守力最薄弱的,正是相王府,且缺乏高手,对方一攻便破,斩瓜切菜的杀人,我们必须改变这个形势。解决办法非常简单,却不易办到,须祭出太医大人来,条件是王父一如我们所料的,对太子何时起兵毫不知情。”

符太皱眉道:“究竟是什么娘的办法?”

李隆基胸有成竹的道:“就是将王父诓到兴庆宫来。”

双目倏地射出冷峻神色,以异乎寻常的缓慢语调,沉声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圣神皇帝大恩大德,赐我隆基十八铁卫,他们不但精于阵战、巷战,人人武技强横,可以一挡百,且不惧对方强手。商豫则是由鹰爷一手培植出来,欠的惟实战经验,加上得太少你坐镇,纵然田上渊亲自领军来攻,我们倚兴庆宫坚守,敌人亦要吃不完兜着走。可是,要取得想象中的辉煌战果,必须先办妥一件事。”

符太叹道:“有你临淄王老哥为此伤脑筋,鄙人轻松得若飘然云端,且开始手痒,他奶奶的,老子不知多么希望老田来。”

李隆基笑道:“太少肯定失望,老田的头号目标定为武三思,武三思如能保命,必全力反扑,令老宗、老田得不偿失。只要抓着几个北帮徒众,老田跳下大河仍洗不清嫌疑。”

符太道:“勿学大**般卖关子,临淄王究竟有何妙策,可令相王躲到兴庆宫来?”

李隆基欣然道:“那就看太医大人今晚的说书如何精采,有否卖关子,在节骨眼上说些不说些的,令听者意犹未尽。”

符太一头雾水的道:“这样便可以引你王父到兴庆宫来听多次说书?”

李隆基道:“不但要引王父来,还要引长公主来,成为我李氏族人的秘密说书会。”

接着道:“杨清仁绝不缺席。”

符太皱眉道:“行得通吗?”

李隆基道:“不是行得通与否的问题,是易似探囊,没一个唐室李氏能抵受诱惑。外人很难明白我们的感情,河曲大捷,乃自我大唐开国大破颉利后的唯一盛事,吐气扬眉,远过当年鹰爷割下契丹的尽忠、孙万荣两人的首级。比之突厥的强大,契丹远有不及,之所以得逞一时,皆因大周朝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