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八章 后着之计(第2/2页)

无瑕也关切姊妹侯夫人的生死,晓得她对鸟妖的感情,然而直至今天,无瑕仍没法联络上侯夫人,益发令台勒虚云一方感到事不寻常。

伴随「范轻舟」,有个永恒的问题,就是他的表现太过出色,达至无从揣摩。

像昨夜般,台勒虚云的战术策略,可说完美无瑕,纵未能竟全功,本身仍立于不败之地,只看能予田上渊的「覆舟小组」多沉重的打击。

偏是「范轻舟」另有主张,显示出特立独行的一贯作风,且别出心裁,想出连消带打之计,令他和大江联一方的合作,延续至今。

龙鹰哂道:「我是瞒左,你们瞒右,大家左瞒右瞒,老大勿说老二,大姐勿责小弟,都不是好人来的。对吧!」无瑕「噗哧」娇笑,白他一眼,道:「满口谎言仍毫无愧色,且理直气壮,范当家确有一套。少说废话,你究竟说,还是不说?」龙鹰耸肩道:「须看大姐的态度!」接着道:「今天我们不是有大事待办?为何晨早碰头,却横生枝节?」无瑕叹一口气,没再说话。龙鹰脑海浮现当日在阳关外雪地上,侯夫人服毒自尽的情景。

唉!幸好她了结自己,否则他们如何下得了手?然而却必须下手。战争,从未停止过,你争我夺,互相残杀,应验了台勒虚云对人的看法。以战止战,带来是更大的仇恨,更多的战争,显然非对症的良方,可是却苦无其他办法。溯本寻源,问题出在人的本性上,诚如台勒虚云所言,耐命自私。

人性,体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

战争正是人性的决堤。

粥来了。

两人各有心事,默默吃着。

吃至一半,无瑕轻轻道:「昨夜若非你重创其中两人,恐怕我们没法跟踪他们到藏处去。」如此方合理。

每个行动,进和退同样重要。像田上渊偷袭武三思的大相府,若留下遍府北帮徒众的尸骸,谁都晓得是北帮干的,故而事后须令其他人无迹可寻,找不到田上渊的把柄。

龙鹰问道:「他们藏在哪里?」早在迁都之前,田上渊在西京购下不少物业,最具规模的是西市东北诸渠交汇处、位于寿延坊的北帮分坛,由龙堂堂主乐彦长期坐镇。北帮是水路帮会,其总坛位近码头区,顺理成章。

除此之外,两市内有他们的店铺,专营水路货运的生意。

像新加盟北帮的大批突骑施高手,落脚于出潼关前华阴的总坛全无问题,且是位于华阴城外,可轻易隐蔽行藏。到哪里去都方便,登上泊在总坛码头的船便成。但是,在西京城内却是另一回事。

可以说,在中土,城池保安之严,莫过于大唐天子居于此的西京城,各方面均有严格规定和限制,除非偷进城里来,否则城卫所必有记录。

陆石夫主事之时,城内有何风吹草动,瞒不过他。

管理西京的最高机构,是京兆府,最高长官是京兆尹,以东、西少尹辅助之。下面还有左、右街使负责六街巡查,每坊设坊正。

故此,即使可瞒过关防,大批生面人入住北帮在西京的分坛,不惹来闲言才怪,除非有人包庇,而即使肯包庇,如此明目张胆,事后追査起来,包庇者也吃不消。

今趟田上渊组成「覆舟小组」,颇大机会是瞒着宗楚客自把自为,藏身处更须万无一失,事前事后,均不容被发现。

所以无瑕一方能在对方不觉察下探悉其藏身之所,除了无瑕一方尽为顶尖儿的高手,还须借助无瑕的高空探子,方办得到。

现在听无瑕这么说,晓得「覆舟小组」退藏的方法,高明至极。

无瑕道:「总算幸不辱命。他们躲往西市东北漕渠码头区外一艘不起眼的货船上。」又道:「小可汗认同你的手段,且是万无一失,但行动须及时,货船开走,便为贼过兴兵。」龙鹰道:「放心!我的人正枕戈待旦的等着我,得大姐的重要军情后,吃完这碗粥立即行动。哈!很近呢!走几步便到。」无瑕道:「我们在旁监视。唉!田上渊很懂拣地方。」龙鹰同意道:「任你有多少人,想在水底击败田上渊,已是难比登天,遑论杀他。幸好,如他投渠逃命,老田以后都不用在西京混了。」无瑕道:「你真的有把握?」龙鹰忍不住调侃道:「大姐是关心小弟,还是关心与北帮的争霸?」无瑕白他一眼,道:「两边都有。小心眼!」龙鹰道:「这是情话呵!岂有说得完的?别忘记昨夜我俩定情之吻。」无瑕嗔道:「哄女儿家,可否哄得高明一点?浅薄轻浮,满口大话。」龙鹰摸着肚子站起来,环目四顾。

进入西市的平民百姓,开始增加,逐渐热闹。食档的桌子,食客疏落,却每张桌都坐有客人。

无瑕陪他站起来。

龙鹰领先朝北走。

无瑕追在他旁,问道:「还未返你的七色馆吗?」龙鹰道:「哪来时间。对哩!想找大姐,到哪里去找?」无瑕道:「仍是老地方。」

龙鹰喜道:「没其他人?」

无瑕骂道:「勿心怀不轨企图,不过范当家若要来借宿一宵,放着还有其他房间空出来,人家大概不拒绝。」龙鹰笑道:「勿怪小弟没警告在先,情场如战场,讲的是半寸不让,否则兵败如山倒,那时孙武再世,李牧复生,恐亦难挽狂澜之既倒。」无瑕笑吟吟道:「你怎知人家用的非诱敌之计。范当家好自为之!」言罢往旁退开,挥手道别,俏样儿可爱之极、诱人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