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一章 赤子之心(第2/2页)

此消息虽非绝对准确,已非常接近事实,乃外来探子能侦察到的表象。

横空牧野又道:「信末敝主加上一句,问我是否有鹰爷你在背后主持,因不但出人意表,且绝不可能。明白吗?敝主终见识到鹰爷在战场上鬼神莫测的手段。现时我们骑虎难下,进退两难,退必须退,却不得不驻重兵于边境,压力极大。故而鹰爷的提议,成为久旱下的及时雨,不到敝主不倒履欢迎。在这样的情况下,先派林壮去送礼,悉熏随后出马,岂到敝主说不,他怎都要顾及鹰爷的感受。」龙鹰大喜道:「如此就十全十美哩!」横空牧野欣然道:「若没其他事,我和竹见住说话了。」七天后,龙鹰抵成都,比博真等兄弟更早,凭的当然是魔奔。

对此他愈来愈得心应手。

自觉和不自觉下,魔奔成为他独特修行的秘法,炼的是魔种和道心的融合,放开「魔种」这匹雪儿般的野马,任他驰骋,作为骑手的「道心」,则学习在这种「失控」情况下,与坐骑相处互得之道。

当有一天,他成为了雪儿,雪儿变了他,没有任何分别之际,道心种魔将大功告成。

他奶奶的!一这是多么悠长的成长之路。丨他在总管府见到王昱,大家都非常开心。当王昱晓得在过去西京分别后所发生的事,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告诉他的人是鹰爷。

王昱不住喃喃自语的道:「真的没想过!真的没想过!」在原蜀王王宫的总管府第,龙鹰是旧地重游。当年坐在这里的,是龙鹰敬之如父辈的黑齿常之,他的遇害,令龙鹰与大江联结下解不开的仇恨。

政治的变化,一天嫌长,何况眨眼间又好多年了。当年月随时间的洪流消逝后,方蓦然惊觉,光阴的步伐,确如白驹过隙的快似电闪,令人生出莫名的无奈和感慨。能将美好的时光留住,可以是多好。

坐在中园的书斋内,面对着是识于来此船途上的王昱,忆起旧事,感受尤为强烈。

王昱之所以能坐上这个等若「据地为王」的重要位置,掌管川蜀,若非得上官婉儿在背后用力扶持,打死龙鹰亦不相信。

不由想起上官婉儿派来贴身保护王昱的玉倩,当年他们以她为饵,诱采花盗来采花,设陷阱的地点就是在后花园的两层小楼,其时玉倩对他挑逗亲热,主动献身,龙鹰虽然忍不住和她缠绵一番,幸好未及于乱,否则现在就不知如何面对王昱。

现时玉倩已成王昱的正印夫人,但早前两人相见的一刻,均勾起旧事,那种另有一番滋味,偷偷摸摸的感觉,龙鹰明知不该有,仍忍不住暗里销魂。

玉倩在艳光四射之余,多添了官夫人的贵气。

龙鹰向他说出与横空牧野的「谈判」。

王昱道:「这是好事,对巴蜀的百姓,是天大的喜讯,鹰爷放手将此事交给我去处理,我懂得如何和朝廷交手,表妹更会为我打点。」接着赞叹道:「即使没有狼军惨败的事,谅吐蕃的赞普也不敢妄动干戈,鹰爷打出莽布支这张牌,乃妙至毫颠的一着,此人对吐蕃军的实力和战术了如指掌,甫抵前线,立即主动出击,先讨伐所有支持吐蕃的游牧民族,又突击吐蕃的营垒。此人对女帝忠心耿耿,因晓得若失大周庇护,将无死所。现在得朝廷重用,当然愿效死命。」稍顿,续下去道:「他多次问起我,谁人提议将他从东北调到西疆来。他在东北生活万分写意,却非他想过的生活,故希望晓得他该感恩的提拔者。」龙鹰记起在洛阳旧皇宫内苑见到的莽布支,虽然像奚王李智机般贪花好酒,但只是得欢愉时且欢愉,实质乃彻头彻尾不畏死的沙4猛将,要他过无风无浪的日子,等于把他投闲置散,要了他半条人命。

与横空牧野在青海湖西的一席话后,令他对政治作出深思。莽布支正是政治形势的受害者,因龙鹰应横空牧野的请求,将他调离最该紧守的岗位,龙鹰其时没有任何感觉,莽布支于他只是个名字,现在方晓得自己做了甚么事。

唉!自己确非玩政治的人,没有那种狠心。

问道:「你如何答他?」

王昱道:「直接向表妹提议的人是我,但却是鹰爷你往南诏去前特别提醒我。他没说话,但我看出他对你非常感激。」龙鹰心呼惭愧,这叫败也是他,成也是他,一笔胡涂帐。人生的恩怨从来如是,难有清晰界线。

王昱的声音传入耳内,道:「现在我和莽布支关系空前良好,可以帮他的,我全力的支持他,使他无后顾之忧。吐蕃赞普最害怕的,是我方派出大军,由莽布支做主帅,凭莽布支对吐蕃的熟悉,非是没有攻入逻些城的机会。鹰爷可考虑这个可能性吗?」龙鹰心里一寒,从沉思里惊醒过来,道:「想都不要想,莽布支和他的子弟兵当然没问题,但大部分兵员肯定水土不服,何况中土刚开始见点势头,节外生枝,非明智之举。有西京来的消息吗?」王昱道:「直接的没有,间接的却有件大事情,就是陆石夫给调往扬州当总管,代替了宗晋卿。」龙鹰失声道:「甚么?」

王昱问道:「此事究竟代表武三思得势,还是失势?」龙鹰沉吟片刻,道:「不是得势或失势的问题,而是得策或失策。依道理,宗楚客绝不愿失去对扬州的控制权,那将变成扬州,洛阳两大南北重镇,均落入武三思之手。可是,现时此状况已成事实,唯一可解释的,是宗楚客故意向武三思让步,谋的是更大的回报。我的娘!武三思危矣!唯一可庆幸的,是陆大哥远离险境。」王昱色变道:「没这般严重吧!」龙鹰叹道:「有那么严重,便那么严重。非我危言耸听,宗楚客加上田上渊,何事不敢为,但请放心,暂时尚未殃及上官大家。」王昱像记起甚么事般,道:「差些儿忘记告诉鹰爷,要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龙鹰摸不着头脑,讶道:「究为何事?」王昱道:「还不是有关五王的收场。」龙鹰一震道:「全死了?」

王昱道:「最有福气的是张柬之和崔玄晔,是气死的,其他三人死得很惨,很凄凉。」龙鹰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谁下的手?」王昱道:「是宗晋卿和周利用。」龙鹰好片晌仍没法说话,深吸一口气,道:「告诉我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