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四章 将错就错(第2/2页)

符太从浅滩弹起来,舒展筋骨,向龙鹰问道:「有感应吗?」

龙鹰朝仍躺在身边的桑槐道:「希望老兄没将卷烟随身带着。」

桑槐微笑道:「明知很大机会落水,怎会这么蠢?」

龙鹰这才答符太,悠然道:「是否达致目标,现时言之尚早。」

接着仰观夜空,淡然自若道:「离天亮有个半时辰,足够我们干很多事。」

符太坚持道:「有感应吗?」

龙鹰答道:「一众兄弟的精神波动,非常强大,显然成功粉碎敌人从大河来的强攻。现在敌人并没有停下来,正调军遣将,策动对河阵的攻打。不过他们亦非铁铸的,怎都要稍作休息,故此天明前理该不会发动。」

又道:「我没立即答你,因需一点时间,将灵觉提升。」

宇文朔道:「『道心种魔大法』果然不同凡响。」

管轶夫坐将起来,见人人脸露关注之色的瞧他,笑道:「放心,我的内伤早好了,赖的正是鹰爷的『种魔大法』。如只凭己力去疗伤,可能到现在仍爬不起来,又或旧伤复发,此刻却比以前任何一刻更强大。当日鹰爷不住将魔气送入我经脉内,惟恐不够,那种感觉怎都形容不了,除兄弟之情外,还充盈勃勃生机,使我晓得绝不会一命呜呼。」

龙鹰奇道:「老哥当时不是昏迷了?」

管轶夫道:「是半昏迷,部分脑袋仍然清醒,只是失去手脚的感觉。」

桑槐和容杰先后坐起来,后者道:「还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我看老博最不济,没一个半个时辰,肯定爬不起来。」

博真叹道:「小容你真不是明白人,我现在不是休息,而是在享受劫后余生无与伦比的感觉。老子回到战场来,追求的正是这么的剎那光景,清楚享受到活着的滋味,明白生命的难能可贵。」

虎义喝道:「说得好!想起我们三大暴发户花天酒地时,浑浑噩噩的,似造梦多过活着,现在方是有血有肉,且心里充满恐惧,没甚么特别的理由,纯为害怕不知天亮后,敌人有何手段。」

桑槐讶道:「老虎竟然害怕?」

虎义苦笑道:「我担心自己的兄弟。」

众人沉默下去。

符太在滩岸边的一块大石坐下,道:「今晚我们方见识到莫哥的真功夫,确名不虚传。」

龙鹰深有同感,正因敌人今夜高明的应变,令人人生出惧意。符太惨中莫哥惑敌之计,感受当然更刻骨铭心。

淡淡道:「但他犯了个错误。」

宇文朔愕然道:「在何处犯错?」

龙鹰哑然失笑,道:「这个错误,他尚未犯,只是即将犯。」

博真终肯坐起来,抓头道:「未犯的错,怎算犯错?」

符太欣然道:「技术就在这里!对吗?」

河水不住冲上岸滩,拍打他们的身体,温柔可亲,河风徐徐吹来,于此激战后的时刻,周遭似特别宁静。

宇文朔点头道:「太少这句话,令我在暗黑里见到一线曙光,正因我不明所以,恰证明了鹰爷的想法与众有别,非我等凡人能想象。」

龙鹰道:「宇文兄绝非凡人,若没有你一句『三门峡』,我们可能已命丧大河。」

符太不耐烦的道:「还不说!」

他们现在是边说话,边休息,一举两得。

龙鹰道:「换过你们任何人代替莫哥的位置,亦要犯同一错误,分别在你们是明知故犯,莫哥却自以为机会难逢。」

桑槐笑道:「仍不脱卖关子的本色,不过确充满吊胃口的趣味。」

龙鹰向符太道:「想到了吗?」

符太骂道:「你奶奶的!想到就不用问你。技术究在何处?」

龙鹰道:「莫哥虽然没有告诉我们他会怎么办,但眼前马不停蹄的兵力调动,不啻亲口知会我等,他将于天亮前全力攻打我们的河阵,好将我们逼出来。」

稍顿,接下去道:「我所谓的机会难逢,于莫哥来说,就是清楚我们不在河阵内,等于我军被断成首尾难顾的两截,让他可分头应付,击溃我们任何一方,他便稳操胜券,还赢得无比的声誉。」

宇文朔同意道:「鹰爷没说错,换过我是莫哥,定采此手段,却怎么想,也想不到有甚么明知故犯的地方。」

虎义拍腿道:「我明白哩!」

符太讶道:「老虎明白了甚么?」

桑槐道:「老虎明白的,是莫哥将犯之错,就是低估了我们河阵的防御力。」

博真精神大振,道:「对!」

龙鹰插言道:「宇文兄想不到,是因对我们认识始终限于过去的几个月。太少想不到,因即使大家转战千里,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人独闯,且对一众兄弟漠不关心,到现在才改变过来。」

符太牙痒痒的道:「你这小子乘机糗我。」

龙鹰道:「是说事实。」

接着向宇文朔道:「为了在绝境里打出血路,自远征开始的一刻,各兄弟人人处于精进励行的状态,战场成为他们的练武场,行军等于你老哥的苦行,最难得是团结和彼此间的默契,故虽只区区数百人,却如无坚不摧的利器。」

「怀朴和伏民,乃战场上的绝配。若是冲锋陷阵,多我们八个人,或少我们八个人,分别确非常大。但若只死守一隅之地,又能结木为阵,凭河而战,肯定可守得稳如铁桶。唯一可虑者,是对方的投石机,可造成对河阵最大的威胁。」

众人回复神采,眼睛芒光烁闪,静心聆听,因熟知龙鹰性情,晓得他胸有成竹。

容杰沉吟道:「由敌人河寨到我们的河阵去,有二十至三十里远,且河道纵横,路并不容易走。」

博真道:「用排筏从水道送去,顶多一天工夫。」

虎义道:「仍需时间安置到攻击点,依我看,最快也要第11个早上,投石机方能运作,投进攻打河阵的行动去。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够我们做很多事。」

符太道:「看来大家都没有归家之意,甚合老子心意。」

博真兜他一眼,哂道:「还用说吗?赶回家等于给老莫牵着鼻子走,正中他下怀。」

管轶夫叹道:「他们不但低估河阵的兄弟,更低估了我们。」

桑槐提醒道:「万勿轻敌!」

符太道:「休息够了吗?足半个时辰哩!天亮前,怎都要杀几个人来泄口气。」

众人齐朝龙鹰瞧去。

龙鹰道:「想先请教各位大哥一件事,如你是莫哥,会否在河寨上防我们一手?」

宇文朔道:「凭早前与莫哥交手的痛苦经验,他绝不会有此疏忽。」

龙鹰道:「既然如此,那他若要封锁河阵水陆两面的交通,就必须调动山寨的狼军,渡河作战。对吗?」

以符太的胆大包天,亦为之色变,失声道:「我的娘!你竟要攻打狼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