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二章 层出不穷(第2/2页)

田上渊成竹在胸的道:「就于贵馆开张之日,晚生为范当家举行送别宴,请来各方友好,共聚一堂,让所有人晓得晚生和范当家仍是好兄弟。恶毒谣言,全是因有人故意中伤。」

龙鹰大为错愕,真亏他想得出来。

此着厉害至极,「范轻舟」日后遇难,田上渊可洗脱嫌疑。

田上渊肯花这个工夫,间接证明符太看法准确,田上渊是要在关外杀「范轻舟」,而非关内。因若根本不怕人怀疑,何用使手段。

整个「杀范之计」天衣无缝,逐客、造谣、辟谣,不愁「范轻舟」不上当。

龙鹰可以一口拒绝,却不得不为七色馆着想,恢复声誉,怎都比威势尽丧好。至坏仍予人北帮在照拂着七色馆的错觉。

龙鹰哑然笑道:「小弟还有选择吗?大龙头安排好后,知会一声。哈哈!」

洒然去了。

船摇离田上渊的座驾舟。

仍由乐彦撑船,若有所思的望着龙鹰,欲言又止。

龙鹰晓得刚才的一番话,深深打动他,虽不清楚乐彦的情况,但他既为世家子弟,当然有家族植根关内,不为自己着想,也须为家族着想。

诚恳的道:「乐兄心事,尽管说出来,范某人从来义气先行,乐兄如何决定,对我有利或无利,范某人保证不出卖乐兄。」

乐彦沉声道:「范兄对我尚有何忠告?」

龙鹰知他投石问路,微笑道:「1切待小弟活着回到扬州再说,如何?」

返抵七色馆,刚过二更,夜阑人静。

郑居中仍未入睡,撑着眼皮从邻房过来找他,见翻墙而入、立在工场与寝室间天井的龙鹰神态古怪,讶道:「甚么事?」

龙鹰探手搭他肩头,半推着朝郑居中的房间举步,低声道:「没甚么。是否一切弄妥了,不用漏夜赶工?」

郑居中道:「情况就像给一盘冷水照头淋下来,知我们要大伙儿的离开,人人意兴阑珊,舍不得呵!」

龙鹰在郑居中卧室外止步,放开搭着他的手。

郑居中忍不住问道:「究竟甚么事?」

龙鹰传音道:「小弟房内有人,勿问是谁,是友非敌,明白吗?」

郑居中大奇道:「范爷尚未入房,竟晓得房内的人是谁?」

龙鹰指指鼻子,笑道:「是嗅出来的。入了香料行后,鼻子灵敏多了。我知你仍未睡觉,所以故意弄出声音唤你出来,是怕你过来找我,更怕有别的兄弟来找我,麻烦郑堂主给小弟把守门户。」

又道:「你有向兄弟们解释吗?」

郑居中苦笑道:「我说一百句,及不上范爷的一句。」

龙鹰点头道:「明早我和各兄弟说话,一时接受不来,必然也,何况还有闲言闲语。我会客去哩!」

龙鹰轻轻关上房门,坐到独孤倩然旁的椅子,微笑道:「倩然小姐芳驾光临,是小弟的荣幸。」

独孤倩然一双明眸在房内的暗黑里,朝他打量着,似说着与己无关的事道:「礼尚往来嘛!你到过人家的寝室,今次是回访。」

龙鹰讶道:「倩然小姐的心情很好。」

独孤倩然秀眉浅蹙,道:「有何奇怪?难道我的心情该很差吗?」

龙鹰拍额道:「差些儿忘掉小姐晓得小弟和破立大师相熟,哈!同样的事,小姐的看法与其他人不同。」

独孤倩然轻柔的道:「田上渊在找死,对吗?」

龙鹰记起独孤世家因「血案」与田上渊结下的血海深仇,亦奇怪自己有点不在意,或许是因独孤倩然似不把任何事上心的态度。不过,从她樱唇轻轻吐出来的这句话,知确切的情况非是如此。

沉声道:「虽然,田上渊是小弟心里最难杀的几个人之一,但小弟可作出承诺,不让他活着回到大漠去。嘿!话不能说得太满,若他真的溜掉,追到大地的尽头,小弟也追他回来。」

独孤倩然忍俊不住,笑意盈盈的道:「范爷该是爱反思的人。」

龙鹰心忖她是很看得开的人,源于她对人生的看法和态度,不幸的过去,表面瞧不出来。

独孤家就像被下了恶咒般,惨事接连发生,想到这里,更感对独孤倩然义不容辞。

苦笑道:「到西京后,唯一的好东西,是忙得没时间胡思乱想。倩然小姐似很爱想东西。」

独孤倩然淡淡道:「是幼时的事哩!现在倩然是少想为妙,特别是种种丑恶和无意义的事。」

龙鹰道:「好的东西又如何?」

独孤倩然以带点苦涩意味的语调,柔声道:「我一直在找着。」

龙鹰愕然。

独孤倩然澄清道:「勿误会,我不是说世上没美好的事物,而是范爷令人家想起的好东西,指的是另i回事。」

与高门美女的暗室谈心,令龙鹰意兴盎然,更纡缓了紧张的情绪,好奇的道:「请倩然小姐让小弟有个明白。」

独孤倩然道:「不用这般客气,随便闲聊嘛!」

稍顿,略一沉吟,然后接下去道:「我一直在寻找着某种不得而知的东西,这个东西或许可改变我的生活,令一切充满意义,所以人家爱读前人的著作,希望可从中找到答案。」

龙鹰道:「听倩然小姐所言,该仍未找到,否则不会仍是不得而知。」

独孤倩然道:「找到又如何?问题出在我身上,生活片面的改变,于事无补,倩然注定了是独孤家的女儿,真正的改换是不可能的,也比没有传承包袱的人困难,很多事都是不可理喻,是沉溺和眷恋。」

龙鹰不由自主怀念商月令,独孤倩然和她的分别,除性格不同,该欠了商月令心内那个「野丫头」。

龙鹰道:「大致上明白,但真有那样的好东西吗?」

独孤倩然道:「这个好东西是否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肯否去寻找。举凡不甘于平庸的人,心内均存在着这个不得而知的东西。」

龙鹰道:「说得好!嘿!小弟并不真的明白,只是隐隐感到被倩然小姐说中心里某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是一种奇异的触动。」

独孤倩然欣然道:「愈说愈离题!今次倩然找范爷,是想弄清楚在甚么地方可帮得上忙,现在又不想说哩!」

龙鹰忙道:「生意人的俗事,怎敢劳烦小姐?倩然小姐指派一个人,来和我们商讨便成。」

独孤倩然道:「就这么办吧!」

又道:「不打扰范爷休息哩!」

龙鹰微笑道:「请让小弟送小姐回府,顺便向小姐道别。」

独孤倩然垂下螓首,轻轻道:「鹰爷有心哩!」

龙鹰站起来,洒然笑道:「倩然小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