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七章 临离托孤(第2/3页)

龙鹰道:「只说一事,就是立李重俊为太子,以李多祚为太傅,绝非娘娘、武三思或宗楚客所愿见。此事意义深远,对政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更代表皇上的觉醒,同时种下祸根。既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而这个『第二次』,将在今天发生。」

宇文朔一怔道:「我不明白范兄在说甚么?」

龙鹰道:「有关西疆和北陲重大人事调动的圣旨,于明早公布,假如郭大帅被调,一切休提。可是,若非如此,郭大帅的权力反进一步巩固,宇文兄当清楚小弟所言非虚。」

宇文朔苦笑道:「在下颇有点重温马球比赛的滋味,范兄总能令人莫测深浅。」

龙鹰诚恳的道:「我们仍是合作的伙伴吗?」

宇文朔深吸一口气道:「在下要参与对付田上渊的计划。」

龙鹰道:「以个人的立场,当然无任欢迎,可是就大局言之,却非常不智。」宇文朔讶道:「范兄胸臆内的大局,究竟是怎么样的大局?」

和宇文朔般的超卓人物说话,须非常小心,不可用错一个字。

龙鹰沉声道:「就是将北帮及其背后的支持者,连根拔起的部署,牵涉的是整个天下的形势。现在我们江舟隆和竹花帮的命运挂了钩,反击北帮的最佳手段,莫如让黄河帮趁北帮阵脚未稳之际卷土重来,首目标是洛阳。从何处倒下,从何处站起来。正是洛阳帮的覆灭,截断了竹花帮和黄河帮,陷黄河帮遭两面夹击的绝地。幸好现时的政治,再非尽倾北帮一方,管洛阳的是纪处讷,他只眼开、只眼闭,我们可放心办事。」

宇文朔道:「武三思反击了?」

龙鹰道:「宗楚客愈来愈不放武三思在眼内,因有韦后的外戚站在他的一方。宗楚客更是目前京师内最懂利用政治乱局的人,只是在刺杀陆大人一事上露了馅,惹起武三思的警觉。以我看,不只武三思,连皇上亦身处险境。对这方面,我们无能为力。」

宇文朔沉吟道:「刚才范兄说过,一天位子仍由皇上坐着,你们不会干涉。若再非如此,你们怎办?」

龙鹰避重就轻,道:「鹰爷答应圣神皇帝,会支持唐室子弟里的贤者。」

宇文朔沉声道:「这个人绝不是河间王,对吗?」

龙鹰欣然道:「大家心照不宣。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就是鹰爷对皇座并无染指之心,在这方面,我们与宇文兄没有分歧,都是唐室的支持者。」

宇文朔现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我可以在哪方面帮范兄的忙?」

龙鹰道:「给小弟瞧着七色馆。」

宇文朔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一旦范兄与田上渊交恶,七色馆成田上渊出气的对象。不过!范兄高估我了,我或可约束关中本地的势力,可是对宗楚客、田上渊或韦氏族人,却力有不逮。幸好非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龙鹰大喜问计。

宇文朔道:「让独孤家加入成为老板之一,凭倩然世妹与八公主的关系,八公主又与范兄关系良好,保证谁都不敢动七色馆半根毫毛。在适当时机,我放话出去,说太医大人和在下、香怪关系密切,如此更可万无一失,就是这么多吗?」

龙鹰沉声道:「我想与咸阳同乐会龙头陈善子秘密会面,请宇文兄安排。」

宇文朔点头道:「不过举手之劳,在下立即处理。」

接着皱起眉头道:「危险的事,由范兄一手包办了。须知我们和田上渊,有着血海深仇,这般的隔岸观火,我很不自在。」

龙鹰正容道:「一切待见过陈善子再说,宇文兄心里有个准备便成。在茫茫大河上,对方有备而来,杀田上渊谈何容易,却肯定是重创对方精锐的千载良机。唉!我还要去见武三思。有甚么事,可由郑居中转告。」

武三思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大怒道:「田上渊岂非全不把我武三思放在眼内?」

到大相府前,龙鹰先返七色馆,见到七色馆候他进一步指示的荒原舞,商讨未来行动的细节后,两人分头行事。

龙鹰答道:「大相千万勿动气,不要质问宗尚书,因宗尚书大可推个一乾二净,说成是江湖的闲事,是老田和轻舟间的恩怨。」

武三思眉头大皱,思量半晌后道:「轻舟答应得太爽快。」

龙鹰坦然道:「因仍未到与他撕破脸皮的时候。虽没说出来,但若田上渊向七色馆的手足下手,便防不胜防,与其每天提心吊胆,何不暂让他一着,当我将他在洛阳的势力连根拔起,他才晓得大相是惹不得的。」

又道:「轻舟唯-难以理解的,是田上渊凭甚么有这个胆量?」

武三思道:「朝廷的事,轻舟不用理会,我自有主意,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轻舟能否活着到洛阳去?」

武三思在此点上,与宇文朔不谋而合,着眼处却有所不同。

宇文朔是设身处地,因深悉「范轻舟」的厉害,故有田上渊不肯「放虎归山」之语;武三思则从权力斗争的角度出发,将心比己,知宗楚客既要削他的羽翼,不会半途而废。

宗楚客来势汹汹,双管齐下,一方面削陆石夫的兵权,另一方面对「范轻舟」穷追猛打。

龙鹰微笑道:「大相放心,若轻舟这般易被宰掉,早死了不知多少次。如论真正实力,现今的北帮,与当年的大江联,仍有距离。」

武三思见他成竹在胸的模样,轻松了点,道:「轻舟凭何有此看法?」

龙鹰解释道:「北帮看似实力强横,以狂风扫落叶的姿态,先歼洛阳帮,又在短短两年内,将黄河帮打至七零八落,原因在得大相和宗楚客的大力支持,也就是官府的明帮暗撑,令黄河帮的威势一落千丈,原本依附的地方大小势力,至乎帮内不够坚定之辈,生出离心。可是黄河帮创帮超过百年,根基深厚,田上渊又过于躁进,致元气大伤,因此在关中已力不从心,似强实弱,故而当失去大相的支持,田上渊对付轻舟之法,惟有刺杀一类的手段。」

武三思不住点头。

龙鹰续道:「大江联刚好相反,被官府全力讨伐,仍可保持实力,且能化整为零,全身而退,换过是田上渊的北帮,早变残兵败将,不足言勇。」

武三思道:「有道理!」

龙鹰道:「轻舟应付之法,离不开『逆取顺守』四字真言。只要大相令官府不偏不倚,没偏帮任何一方,江湖事,江湖决,轻舟有信心颠覆阵脚未稳的北帮。」

武三思道:「如此我放心多了。」

又颇有感触的道:「轻舟今次到京师来,令我看穿宗楚客这个忘恩负义的奸徒的真面目。哼!待我处理一些事后,再和他好好算这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