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五章 百密一疏(第2/3页)

龙鹰叹道:「教小弟如何答宇文兄?」

宇文朔淡然自若的道:「答与否没分别。清楚的是,关中子弟根本追不上当今天下的形势,也不懂如何面对。」

又道:「除非有新的变化,范兄已成西京权力的新贵,暂时牢不可破,排斥范兄的诸般势力,分裂崩颓,一时间再难组织统一的阵线,范兄是站稳了。谁想得到,不过几天,范兄成为没人敢惹的人物。」

龙鹰苦笑道:「宇文兄勿抬举小弟,欲去我而后快者,也分明的和暗的势力,到现在仍潜藏的敌人才可怕,因不晓得他们有何阴谋诡计。」

宇文朔道:「范兄自出道以来,一直处于这个情况下,故到飞马牧场光明正大的参加盛会,独你遭人行刺,看你现在仍是活得风风光光,知范兄的能耐。否则田上渊何用劳驾,于范兄初来甫到的第I天,以对待陶过的手段,作为见面礼。」

龙鹰哑然笑道:「宇文兄说得有趣。宇文兄对小弟的支持,小弟非常感激。」

宇文朔叹道:「我前世该是欠了你一点甚么,今世须还。由遇上你的那一天开始,始终没法视你为敌,又或是凝起敌意,:所以藉些因由,就放你一马。现在更是泥足深陷,成其并肩作战之局,真不知是福是祸?」

雨愈下愈大,大树挡雨的功用被削减,外面下大雨,树下落小雨,两人发、衣尽湿,却似没任何感觉。

风雨阵阵,寒气侵人。

一边的永安渠仍隐约可见,另一边迷茫空蒙。

车马道上不见行人,只间中有马车匆匆驶过。

龙鹰道:「这就是人生,没一件事可清楚分明,你以为是清楚分明时,只是错觉。怨起恩中,敌友交缠,谁说得清楚。不过,宇文兄该知道的,不论我们间的关系如何变化,小弟永远视宇文兄为友。」

宇文朔表面似不为他的示好所动,目光投进水气茫茫的天地去,徐徐道:「昨天与范兄分手后,在下登门拜访倩然世妹,探问情况,才知她果如范兄所料,往见娘娘,并知她曾在八公主为范兄在画舫举行的午宴,与范兄碰头。这是避无可避,我没怪你。」

龙鹰舒一口气道:「幸好宇文兄是明白人。」

宇文朔沉声道:「可是,范兄晓得此事背后的意义吗?」

龙鹰颓然道:「我不想猜测。」

宇文朔朝他瞧来,平静的道:「今次见到倩然,乍看似和以前没大分别,可是我总感到与前不同,多了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或许是因能打击皇甫长雄,泄出心内怨郁之气,更可能是因为范兄,也如范兄所说的,老天爷方清楚。」

龙鹰苦笑道:「收到了!」

宇文朔道:「不!范兄猜错了。让我说出见倩然时的感受,就是吹皱一池春水,干我何事。从范兄到西京后引发出来的连串事件,惹起在下很大的感触,对过去和今天重新思考。倩然世妹在独孤家内,是继独孤善明后最受我看重和尊敬的人,她有着异乎常人的慧眼,对事物有天赋的洞悉力,所以遇上疑难,我请教她。昨天,当我告诉她在对付田上渊上,与范兄结成同盟,你道她说甚么呢?」

龙鹰暗里既惊且喜,又是矛盾。听宇文朔的语气,似不愿再干涉他和独孤倩然的暧昧关系,改采新的立场和态度。障碍虽去,但事情怎会如此简单,先不说风格独特的美女是否有足够的情意,从现实的角度瞧,际此强敌环伺的境况,绝不宜节外生枝,在最不应该涉足男女私情的时候和高门美女谈情说爱,商月令正是前车之鉴。

无奈的道:「倩然小姐怎么说?」

宇文朔用神审视他毎个微细的表情、反应,悠然道:「她说,这是她今天的第二个喜讯。」

龙鹰暗忖宇文朔好,独孤倩然也好,均为高门里有先见之明的智者,再不会以父辈,又或祖父辈的眼光去看眼前的现实,权力已不由门阀垄断。寒门晋升最高权力阶层的机会,与他们均等。

龙鹰硬着头皮道:「倩然小姐的触觉很厉害。」

宇文朔淡淡道:「就是这样吗?她是否晓得些我宇文朔不知道的事?勿忘记现在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龙鹰苦笑道:「原来宇文兄今天来找我,是为要问这么的一句话。」

宇文朔摇头道:「范兄猜错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岔到这个话题上。不为难你哩!我是要来告诉你,田上渊不在城内。」

龙鹰一怔道:「怎可如此肯定?」

宇文朔道:「范兄所以心生疑惑,皆因昨天着我去查,今天有答案,不知在下已做了大半年工夫,对宗楚客一系和北帮在西京的物业财产、活动的范围了如指掌,有何风吹草动,瞒不过我。」

龙鹰道:「如田上渊躲在北帮其中一个物业,足不出户,宇文兄如何晓得?」

宇文朔仰首观天,道:「雨云散哩!」

接着朝他瞧来,不经意的道:「假设有个人,能掌握不测的天气,知风雪何时始,何时止,你还要强与之为敌,是否非常不智?」

龙鹰心叫不妙,知他说的是自己。那晚在上阳宫,龙鹰对着汤公公、武三思、宇文朔等十多人,指风雪即停,宇文朔印象深刻,铭记至这一刻,现在说将出来,当然不止于告诉龙鹰某件往事般的简单。

唉!问题出在符太身上。

宇文朔清楚符太的为人行事,如此热中帮忙「范轻舟」,非是他一贯的作风,任何解释都是牵强的,只有「范轻舟」是龙鹰本人,又或与龙鹰有关系,方说得通。

这就是忙中见漏,乱里生瑕,百密一疏。宇文朔默默旁观,再比对独孤倩然对「范轻舟」的反应,不怀疑才不合理。

龙鹰不解道:「宇文兄因何有此假设,难道真有这样的奇人异士?」

宇文朔哑然失笑,望他好一阵子后,好整以暇的道:「言归正传。西京的户籍法规,比任何地方都要严格,违者受重罚,故此人人循规蹈矩,莫敢逾越,所以田上渊若要躲起来,只能选他北帮的物业。当然,以田上渊的身手,随便找个大户人家的后院,藏上几天没问题,可是田上渊非是丧家之犬,堂堂北帮之主,不用这么犯贱,更重要的是若如此做,等于与外界断绝通讯,不清楚外面形势的发展,没法在暗里操控大局。对吗?」

龙鹰服气道:「确是如此!」

宇文朔忘记了此前向他步步进逼提出过的诸般疑问,道:「如此就简单了,范兄的一个提示,指出乐彦并不晓得田上渊对范兄的刺杀行动,成为指标,令我们可大幅收窄要查的范围,限于几个乐彦从未到过的北帮物业。」

龙鹰担心道:「宇文兄亲身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