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章 绝不缺席(第2/2页)

河宽五丈,一艘靠在岸边的小船,不会阻碍其他船只的往来。

没有隐瞒的,符太道出汤公公用心良苦的半诈病,与即将发生的情况。

宇文朔没想过丑神医说的是田上渊以外的事,却事关重大,是处于其位置不可能得悉的消息,沉吟思索。

符太不说话,待他消化。

好半晌后,宇文朔吁一口气,传音道:「据大人所说的,大人也是今早才知此事,所以约我来会,该与此无关。」

符太道:「我找你来,是为问一件事,就是在过去的一个月内,被老弟密切监视的田上渊,是否有一段长达十多天的时间,没有公开现身活动?」

宇文朔一震道:「陶过是被他亲身下手刺杀丨,」

符太道:「老弟自己猜到,省去我的唇舌,此正为田上渊的作风,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命中对方要害。独孤善明如是,陶过如是。若非关中出了老弟,至今仍是群龙无首。」

宇文朔叹道:「黄河帮危矣!只恨对此我是有心无力。」

符太不解道:「因何有心无力?」

宇文朔道:「五王明升实眨,与陶过遇刺身亡,接踵而来,配合得天衣无缝,可见武三思、宗楚客、田上渊连成一气,黄河帮顿然变得孤立无援。既不能取得朝廷的支持,又痛失支柱,声誉上的损害,会使一向支持黄河帮的地方帮会离心,怕惹祸上身。在北帮进,黄河帮退的恶劣情况下,后者将如江河日下,再难回勇。」

符太不解道:「明知田上渊有亡黄河帮之心,仍没法尽点人事?田上渊势力愈增,对你们愈不利。」

宇文朔道:「情况异常复杂。」

沉默片刻,续道:「即使在我宇文一族里,只有在一个情况下,十多个族系方能团结在一起,就是家族整体的利益,如扶持仍在房州落难时的皇上、赴飞马牧场争夺『少帅冠』,遑论关中其他诸世族。独孤善明在世,独孤家和我宇文家情谊深厚,确能起领头的作用,现在则再没有如独孤善明般说了算的人。」

符太道:「老弟成为了御前剑士,堂弟宇文破为飞骑御卫统领,谁敢不惟你们宇文家马首是瞻?」

宇文朔沉声道:「可是独孤家因独孤善明遇害,式微衰落,却使我们失去支援,实力减弱。回想起来,有心算无心下,宗楚客一直在分化我们,令他在关中影响力日增,到今天方晓得他另有居心。」

符太冷哼道:「独孤善明与宗楚客肯定关系很差。」

宇文朔道:「表面没甚么,可是独孤善明素不喜欢宗楚客为人行事的作风,但有多少人具独孤善明的慧眼?」

接着思索道:「宗楚客处心积虑,刻意笼络,故而关中诸族,依附者众,兼之他长期在关中当官,又在『房州事件』上与关中武林密切合作,谁不给他面子?经长年耕耘,现今五王已去,再没有压抑宗楚客的力量,兵权尽入他之手,如果我在没有眞凭实据下,出来指证他,即使敝家族内,恐仍找不到多少个人支持我,非常不智。」

符太道:「然则老弟相信我对他的指控吗?」

宇文朔断然道:「深信不疑。」

又道:「我力所能及的,是大幅拖慢田上渊在关中的发展,惟现时仍未有具体的想法,须看田上渊对付黄河帮的行动,会否惹起公愤,引致对北帮的恐惧。」

接着沉声道:「有个问题,一直横梗心内,可是际此汤公公诈病苦谏皇上的非常时刻,形势危急险恶,故不得不请教老哥。」

符太笑道:「老弟一句老哥,登时令老哥心软。」

宇文朔一字一字,缓缓的道:「我想弄清楚鹰爷的想法。」

符太道:「老哥我只可以用『仍有后着』来答老弟。」

宇文朔道:「鹰爷对李重俊是否有期待?」

符太淡然道:「我刚回来之时,李重俊来见我,我告诉他,若他只是想保命,我可以玉成其愿。不过却被他拒绝,因不甘心。」

宇文朔道:「你们信任我吗?」

符太道:「是言之尙早。现在我们须抓紧田上渊,不动声息的暗扯他后腿,信任是建立在长期的合作上。」

宇文朔默然好一阵子后,道:「可是我却信任大人,五王被罢相的那个晚夜,我和干舜世兄谈了整个时辰。大部分时间,我在聆听,听他抒发心内的不满。」

符太饶有兴致的问道:「他有何看法?」

宇文朔道:「先此声明,我没有向他透露和老哥的关系。」

符太欣然道:「愼重是必须的。」

宇文朔道:「他认为大唐败局已成,暂时看不到任何出路。」

符太冷冷道:「可是韦、武等人刚好相反,认为前途光明。」

宇文朔没理会他对韦、武的嘲讽,沉着的道:「期间他多次提起鹰爷,我没表示支持,他也不敢就这方面说太多。」

符太道:「我明白,老弟是想争取他到我们这边来。」

宇文朔道:「我们将力量集中在『独孤血案』上,矛头指向田上渊,收窄打击点,只要我将太医大人对混毒的判断说出来,将是个非常好的开始。」

又道:「皇上因害怕魔门两个老妖孽,所以不容我离开,可是我们必须有人早一步到西京去,做好准备和部署。这个人选,就是干舜。」

符太清楚干舜为人,知道他崇拜龙鹰,道:「这方面,老弟自己拿主意好了。」

宇文朔道:「最后一个问题。」

符太道:「问吧!」

宇文朔道:「妲玛夫人怎样看田上渊?」

符太轻描淡写道:「她感应到藏在田上渊身上的五采石。」

宇文朔一头雾水,一怔道:「甚么是五采石?」

符太长身而起,徐徐道:「夫人今次到中土来,就是要寻回她大明教被盗的鎭教之宝,现在从田上渊身上找到失物,田上渊多添一个罪证。当夜,又或抢浪夜宴后某个晚上,夫人独自出手,希望物归原主,却为他所伤,其中情况,夫人没说出来,如非本太医看破她负上内伤,她仍不肯说。」

宇文朔别过头来看他,现出震惊之色,对妲玛的武功,他知之甚详,因曾在「房州事件」紧密合作过。

符太俯视着他,道:「小不忍,乱大谋,胜负非是决定于二人争雄,而是一场席卷塞内、塞外的战争。干舜看得很准,如此连场大战、文斗武比,天下间能胜任者,惟鹰爷一人,故他绝不缺席。」

说毕,洒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