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九章 一石二鸟(第2/2页)

虚怀志目光往她身体打了两个转,欲言又止,或许是因有妲玛在座,轻薄言语,终说不出口。不过其试人不试药之心,却是路人皆见。

田上渊讶道:「神医乃修炼内气的高明之士,竟连忍一时之痒亦办不到?」

他的话语带相关,登时惹起另一阵笑声。笑得最厉害的是武三思,此人表面装出宽容大度,实则心胸狭窄,田上渊等若给他报了刚才符太的一箭之仇。

符太叹道:「田当家有所不知,『时辰到』的剧毒已入侵鄙人的五脏六腑,在内视之下,心、肝、脾、肺、肾同时肿胀发痒,神仙难救。」

众人听得不寒而栗,说不出话来。

香霸道:「幸好神医仍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谈笑自若,使我们晓得神医没有服毒自尽。」

今次没人笑得出声来。

符太犹有余悸的道:「刚好相反,鄙人苦忍着毒痒,就地采药,连吃十多个含剧毒的羊角果,岂知愈吃愈爽,竟在以毒攻毒下,将『时辰到』压制下去,且能重新运行眞气,将大部分毒素排出肤外。痒止的一刻,鄙人就像刚才般放声狂笑。哈哈哈!咦!夫人要走了吗?」

高力士一声吆喝,马车驶离广场,离开翠翘楼。

情况似旧,像驶离宫禁后一直没下过车,只是妲玛的俏脸仍深藏重纱之内。

符太坐得规规矩矩,出奇地沉默。伴妲玛离开沧浪轩,他一直没说话,特异处是妲玛于人前人后,均不反对他是当然的陪伴。

两人关系之奇异迷离,怕他们也弄不清楚。

蹄起蹄落,好一段路后,妲玛打破静默,轻轻道:「大人刚才说的故事,是随口胡诌,还是确有其事?」

符太答非所问的道:「鄙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何不找间夜店,祭祭五脏庙。」

妲玛不悦道:「要去你自己去,竟对我问的充耳不闻。」

符太笑嘻嘻道:「鄙人不惯隔着两层纱说话,夫人见谅。」

妲玛冷冷道:「你在找借口。」

符太耸肩不答。

气氛僵硬。

一阵子后,妲玛浅叹一口气,举手解掉轻纱。

符太如获至宝,挨过去抵着她香肩,目不转睛瞧着动人的情景,比之她戴上轻纱,她此刻的举动,更使他目眩神迷,也像两人间本来僵持不下的关系,因而忽然解冻。

妲玛收纱入袖,朝他瞧来,不怪他亲昵的行为,狠狠道:「如果大人再不老老实实,休怪妲玛不客气。」

符太凑到她香耳边,神秘兮兮的道:「事假情眞。」

这叫一人让一步。

毕竟两人间并没有互信的基础,弄不清对方的身分、位置,只能在不断试探、摸索下去发展关系。

妲玛黛眉浅蹙,道:「我不明白。如果是胡说八道,何来眞情?」

符太心忖此正为关键所在,可惜绝不能透露,后果难测也。挤挤她道:「令夫人千山万水到中土来寻人的事件,是否发生在十五年之前?」

符太今年二十五岁,田上渊逞凶时他十二岁,距今十三年,假设他所料无误,田上渊返教坛是有计划,有所恃,根本不怕被师父捷颐津追杀,那田上渊便该在此之前,远赴大食,从大明教处盗取某一经典或宝物,可令他的武功突破猛进。

田上渊此人本性之劣,可以犲狼来形容,为己身的利益,泯灭人性,不择手段。

符太于十三年上再加两年,是将他到大食,也是原波斯皇朝所在地的旅程,计算在内。

妲玛朝他瞧来,秀眸亮起异芒,瞧进他眼内深处,一字一字的沉声道:「你怎晓得的?」

符太移离她,挨到座背去,仰望车厢顶,长长吁出一口气。

本支离破碎的事,如碎片般遭拼合成图,现出圆满的景象。淡淡道:「田上渊本名殿阶堂,乃大明尊教大尊的得意传人,拥有原子的身分地位,是捷颐津选出来的继承人,可是此人狼子野心,借着练成血手后的入世修行,远赴贵坛,盗取某一能对他大有裨益的物件,然后返教坛干出触犯该教天条的恶行,毁了一个修『明玉功』有成的优异女弟子,还想夺权,只是低估了捷颐津,致败走远方,两年后捷颐津亦因伤致早逝,却培育出新一代的『原子』符太。」

朝她望去。

妲玛双目现出惊异不定之色,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符太很想说,亲个嘴,老子立即告诉你,但只可在脑袋里转一转,皆因「丑神医」的身分事关重大,不是他可任意决定,牵涉的是那混蛋的「长远之计」。

轻松的道:「鄙人正是符太那小子的现任师尊。」

妲玛深深凝视,道:「他为何告诉你这些事?」

符太道:「因为他清楚,凭他个人的力量去找这么一个销声匿迹多年,且大有可能改变了身分的人,无异大海捞针,故必须借助他兄弟龙鹰遍布塞内外的侦察网,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去挖出这个邪人来。哈!现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给鄙人把他找到。」

妲玛纵然不全信,亦难从他这番无懈可击的解说鸡蛋里挑骨头,无奈的道:「算你说得通吧!但一件事还一件事,大人凭何去肯定田上渊是殿阶堂?」

符太道:「凭的当然是一双医家的明眼,望、闻、问、切里的望,虽然田上渊的『血手功』已转化为他自创的惊世艺业,但怎逃得过鄙人法眼,扫一眼他已无所遁形。」

他确一眼将田上渊认出来,却与医家法眼扯不上半点关系,如妲玛般,便没办法凭表象

掌握田上渊的玄虚。

妲玛默然片刻,苦恼的道:「在此事上,千万勿要骗妲玛呵!」

美丽女剑手尙是首次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倚赖符太之心,可见今夜于她的冲击有多大。符太忍不住挨过去,肩碰肩,斩钉截铁的道:「若于此事上有半句谎言,教我万箭穿心而亡。」

又压低声音道:「殿阶堂偷了贵教甚么东西?」

妲玛轻轻道:「我要好好想一想,才决定该否告诉你。」

马车驶进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