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洛阳风云(第2/2页)

龙鹰道:「洛阳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丁冲道:「皇上离开洛阳后,由纪处讷当上洛阳总管,郎征便率大批帮徒到洛阳来插旗霸地盘,先由青楼入手,第一个目标竟然是易帮主的芳华阁,晚晚派人到那里闹事,火并了好几场,双方互有死伤,闹得洛阳城人心惶惶,纪处讷却偏袒北帮,易帮主满腹怨愤,却无可奈何。」

龙鹰心中暗叹,如果易天南肯听自己忠告,势不致陷此进退两难之局。蓦地想到一事,脱口道:「糟糕!」

丁冲色变道:「范爷想到甚么?」

龙鹰道:「看目前的情况,郎征肯定有一举击垮洛阳帮的实力,偏制造出这般相持不下的状况,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乃引蛇出洞之计。」

丁冲大吃一惊道:「黄河帮!」

龙鹰叹道:「恐怕是这样了。北帮趁黄河帮来赴援的当儿,倾力伏袭,洛阳帮别无选择下,全力往救,被北帮另一支伏兵突袭,彻底击垮,易帮主侥幸逃返洛阳,引来北帮的漫城搜杀。」

丁冲颤声道:「怎办好呢?范爷可尽点办法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丁冲始终是初识,不宜向他透露太多。

龙鹰道:「丁老板是生意人,不宜卷入帮会黑道的纷争,亦不是你能管的。一天有我范轻舟在,北帮的人仍不敢再碰丁老板,否则就与我范轻舟为敌。」

丁冲急喘几口气后,平静下来,点头道:「我明白!范爷是为我好!」

接着道:「范爷就当日安舍是在洛阳的家,是丁冲的贵宾而非客人,费用全免,待会我遣两个漂亮的丫鬟来伺候范爷。」

龙鹰道:「万万不可,我岂非成了黑道强徒。」

争持了好一阵子后,丁冲心意坚决,龙鹰惟有接受,只能推掉漂亮丫鬟的美意。

丁冲去后,龙鹰取出符太的「大作」,放在桌面上,心神却转到陶显扬去。

遥想当年在长安,与这位黄河帮少帮主交往的快乐时光,自己曾亲口答应他,如陶显扬有难,他定出手帮忙。

他奶奶的!现在他真的有难了,且大祸临头,动辄人亡帮破,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心中的无奈,难与人言。

此刻他绝不宜插手,纵想亦是无从插手,除非向陶显扬揭露龙鹰的身份,可是仍非有十足的把握,现时凡稍懂政治的,均知不可与龙鹰沾上关系。

唯一可尽点心力的,是找得仍然在逃的易天南,助他逃往南方去。不过此事只能在公开露面前暗里去做,现在「范轻舟」等若公告「老子来了」,势必惹得各方势力密切监视其行止,撇掉跟踪者轻而易举,只是会惹来怀疑。

进退两难,想想已教他头痛不止。

但如没有尽过力,如何向自己交代,将来又如何向万仞雨和聂芳华交代。

易天南躲到哪里去呢?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重重包裹着的《丑医实录》。

自己此刻离开日安居,绝难避开耳目。光天化日,亦难全城的去搜索,只好待至太阳下山后,月黑风高之时,先到翠翘楼去碰运气,看看台勒虚云仍否藏在高楼内,整整一年了,台勒虚云该完全康复,台勒虚云如仍在楼内,唯一的理由是北帮,那他大有机会偷听到最新情况的对话。

想到这里,心儿活跃起来,伸手到桌面解开小包袱。

紧张之处,几不下于为动人美女宽衣解带。

龙鹰忘掉了所有不如意的事,专心一意把布结逐一解开。符太谨慎得过份,竟以五层布包裹《实录》,令龙鹰心中称奇,以符太的为人,如此珍视手写的笔录,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视笔录为他的心血宝贝。

解掉重重包裹后,尚有一重防湿油纸,剥掉后,映入眼帘是四部厚达一寸的册卷,册上有字条,写着「给你这混蛋害苦哩!动笔后竟然欲罢不能,你奶奶的!」

龙鹰为之莞尔,仍不太相信,掀开最底的一册,翻往最后一页,看最后一句。

赫然是「长安见」三字。

我的娘,符太毫无花假地以密密麻麻兼歪歪斜斜、见不得人的丑陋字体,写满四册,比千黛的《行医实录》尤有过之,事前怎想得到。现在说出去,认识符太者肯定不相信。

今趟轮到龙鹰心中唤娘,想读毕四大册,即使他一目十行,没几个时辰不成。

读一册,烧掉一册,是他和符太的约定,当时没想过有问题,到此刻面对笔录,方知烧的是符太呕心沥血炮制出来的东西,又有点舍不得。

龙鹰叹一口气,拿起首册,掀开第一页。

时间是「神龙元年三月十五」。

政变在正月发生,符太该是与龙鹰分手后,没停留的赶返洛阳。可见符太对扮丑神医好享受另一个「人生」,态度积极。

最后一句「长安见」,令龙鹰放下心头大石,至少到随李显迁都长安,这家伙仍未被拆穿是冒充的。

龙鹰挨往椅背,呷口热茶,放松,举册细读。

符太的「丑神医」尚未走下黄道桥,因其独特的尊容,隔远被把守端门的卫士发现,立即惹起哄动。

抵端门,人人争着向他请安问好,符太一时仍未记起自己是「丑神医」,摸不着头脑时,众卫的头子趋前恭敬道:「皇上日盼夜盼,就是盼王太医回来,现在好哩!」

符太暗里提醒自己,现在扮的是丑神医,故作愕然道:「皇上?」

兵头一边着手下备马,扯着他到一边解释了皇位的变化,最后道:「大宫监吩咐下来,太医回来,先去见他。」

符太皱眉道:「现在谁是大宫监?」

兵头道:「当然是汤公公。太医请上马,下属带路。」

符太哪有见汤公公的兴致,道:「待我回上阳宫的太医府洗个澡、睡一觉再说,你们好像不知本人刚走毕几千里路。」

兵头大吃一惊,以哀求的声音道:「万万不可,军令如山,上头怪罪下来,下属怎担当得起。」

符太心忖老子理得你是否担当得起,道:「汤公公在哪里?对宫城本人是识途老马,说出地方,我懂得去寻。」

骑上马背,爱到哪里便到哪里,不知多么自由快活。

下一刻他飞身上马。

兵头不敢拦阻,差些儿哭出来,苦着脸孔道:「汤公公在东宫。」

符太失声道:「仍是东宫!为何不到宫城的大宫监府去?」

兵头生出希望,道:「有多个可能的原因,是下属听回来的,可否边走边向太医大爷解说呢?」

符太好奇心大起,问道:「皇上是否仍居于东宫?」

兵头恭敬答道:「正是如此!」

符太拗不过心里的好奇,道:「上马!」

兵头如获皇恩大赦,登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