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到浓时(第2/4页)

靳冰云更摸不着头脑,韩柏一时狡如狐狸,一时傻若孩童,构成了对她非常有吸引力的性格。

她甚至感到和他一起时,时间过得特别快。

自跟随庞斑以来,她便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愈付出得多,痛苦愈多。

可是庞斑对她的魅力确也是非同小可,所以她也更恨他,恨他为了练魔功,甘于将她牺牲了。

她不能拒绝,因为那是注定了的命运,一个赌约。

对风行列,善良的她,背负着噬心的歉疚和怜悯,其中是否有夫妻之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但眼前这奇怪的男子,却使她轻松写意,一点压力也没有。

韩柏仍呆望着水中的影子。

一面不能置信的骇意。

靳冰云随手拿起左旁的布鞋,掷在韩柏的水影上。

水中的韩柏化作一圈圈往外扩张的涟漪,小鞋似小舟般随着清流飘然而去。

韩柏茫然抬头,刚好看到靳冰云闪着顽皮的目光,和她身旁变成形单影只的仅馀绣花布鞋。

靳冰云淡淡道:“你还要不要得到我的身体?”

她说话的内容虽可使任何男人惊心动魄,但语气却平淡之极,便像要献身给韩柏的人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韩柏愕然道:“你说什么?”

靳冰云缓缓道:“我说在庞斑追上来杀死你前,你要不要得到我的身体?”

韩相听到庞斑的名字,虎目爆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回复了赤尊信式的自信和精明,哈哈一笑道:“你也不要太小觑我,我既有胆量掳走你,自然有和庞斑较量的本钱。”

靳冰云没好气地叹道:“刚才我差点便杀了你,你还要在我面前说大话。”

韩柏并不争辩,仰身躺在岸旁,望着天上的白云,以舒服得像甘心死去的语调道:“为什么太阳落下去,又能回升上来;人死了却不会复生,这是什么道理?”

靳冰云讶道:“你真的不知道庞斑正追来还是假的不知道?你难道有把握胜过他吗?”

韩柏道:“你还未回答我,人死为何不能复生?”

靳冰云对他的无动于衷恨得牙痒痒,嗔道:“待庞斑来到后,你便可向阎王爷请教这个问题,不过却须小心他会拔你的舌头。”

韩柏将双手放在头后,权作无忧的高枕,懒闲闲地笑道:“庞斑的唯一弱点是你,我唯一的弱点也是你,假设你不和我合作的话,我便死定了,你会和我合作吗?”靳冰云见他胸有成竹,实在摸不清他的葫芦里有何应付追兵的妙药,叹道:“我是不会和你联手对付庞斑的,何况即使加上了我,我们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世上或者只有浪翻云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听到浪翻云的大名,韩柏现在变得粗浓如剑的眉毛一扬,眼内闪过崇敬的神色。

犹记得在荒庙里,惊天地泣鬼神的覆雨剑一出,黑白二仆立时落荒而逃。

靳冰云没有放过他的反应道:“我果然没有想错,你是为了浪翻云才掳劫我,这证明了你被埋士下时,听到了我和庞斑的对话,为何你被活埋土内,竟不会闷死,这是什么武功?”韩柏想不到她心细如斯,自己的一个反应,便给她推断出这么多事物,他一出生便是孤儿,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着紧他。直到遇上靳冰云,他知道此生也休想忘记她在他被活埋时,每一句说话,每一下叹息。

靳冰云瞅他一眼,微嗔道:“你听到我的话吗?”

韩柏坐了起来,望向靳冰云道:“你的话每一句都听到,每一个字也记得,将来也不会忘记,现在时间愈来愈紧迫,我没法向你作更详细的解释,只问若不是硬桥硬马和庞斑对着干,你肯否和我合作逃走?”

靳冰云不能置信地道:“你具有逃离庞斑魔爪的把握?”

韩柏忽地眉头一皱,侧俯地上,将耳紧贴在泥土上。

靳冰云心下大奇,此人诡变百出,难道竟懂“地听”之术吗?不禁对他作出新的估计。

韩柏坐起来道:“追兵巳在三十里外现身,几乎是笔直往这里赶来,显然已发现我们的行踪,厉害啊厉害!”说到厉害时,他的童真和孩子气又活脱地呈现出来。

靳冰云心中一软,轻轻道:“你要我如何和你合作?”

韩柏欢呼一声,由坐变站,跃离岸旁,构掠小溪,行云流水般来到靳冰云的身旁,一手抄起她的蛮腰,脚尖点石,凌空而起,投往对岸的林木里,只留下了只绣花布鞋。

靳冰云怒道:“我会自己走,快放我下来!”心中却暗恨自己刚才不会反抗。

韩柏果然停下。

靳冰云脚一触地,双手自然往韩柏推去。

岂知韩柏像座山般动也不动,反而搂着她纤腰的手用力收紧,将她动人的玉体搂得往他靠贴过去。

靳冰云大怒,一掌按在韩柏宽阔的胸膛上,寒声道:“还不放开我!”韩柏眼中闪过慑人心魄的巽彩,沉声道:“你刚才还说可让我得到你的身体,又说和我合作,为何现在又要杀我了?”

靳冰云微微一呆,玉颈微俯,头轻垂,娇躯已给韩柏紧拥入怀里。

鼻中传入韩柏浓烈的男性气息,忽地轻呼一声,原来她感到正和韩柏一起往土内沉下去,就像沈进水里,但脚踏处明朗是实在的青草地。

韩柏衣衫无风自拂,眼里爆起强芒,那是内功运行至极点才出现的现象。

惊人的气劲,使他和靳冰云硬生生钻入土里。

靳冰云心中大讶,韩相的功力已臻黑榜级高手的境界,为何从未听过江湖上竟有这一号人物。

两人已没至腰部,仍不断沉下。

靳冰云暗忖,你或者不怕活埋土里,但我却定会活生生闷死。

可是她并没有抗议。

脑中浮起一幅接一幅的回忆,想到了久远得像有百年千年之遥的童年时代。

八岁之前,她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专心剑道。

只是一个赌约,使她的一生改变了。

她便是赌注。

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她从那件事发生的那日开始,便再也不会哭泣。

十八岁那年,她远赴魔师宫,谒见庞斑,成为了他唯一的女徒,开始偿还十年前欠下的债。

现在她只想长埋土内,韩柏道:“你在想什么?”

靳冰云轻叹一声,终伸手搂着韩柏粗壮的厚背,这时手刚好沉进泥里。

韩柏道:“看着我!”靳冰云仰起俏脸,刚好韩柏的大嘴封下来,啜紧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靳冰云待要挣扎,忽地发现了这一吻并没有任何邪欲成分。

一道真气通过唇搭的桥梁,延绵不断地由韩柏的口中度过来,使她浑身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