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七章 为情所困(第2/3页)

蝉翼的声音在外院门传来道:“大小姐!双双姑娘来了。”

百纯收拾情怀,到门外长阶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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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子虚抵达风竹阁外的小码头,跳上小艇,正要解缆,忽又犹豫起来。人家两个大姑娘见面,自己厚着脸皮作不速之客,是否太过冒昧呢?

他今天向双双说愿作她助手的话,看似戏言,实是经过深思熟虑。

如何接触钱世臣,他已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是不是行得通是另一回事。可是如何逃出岳阳城,仍没有定计。但假如能从幻术美女处得到一批神奇的迷障火器,自然大大提升了他脱身的可能性。所以与这个美女建立较密切的关系,多些了解,肯定对事情有帮助。

想到这里,乌子虚解缆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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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女面无表情的登上长阶。

百纯先向蝉翼道:“这几天忙坏小蝉了,今夜早些儿休息吧!双双妹子交由我负责。”

蝉翼遵命离开。

无双女来到百纯身旁,止步道:“大小姐找我来,有何指教呢?”

百纯见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态,心忖如果她和郎庚互相交换一半性格,两人或可变得“正常”。一把挽着无双女臂弯,笑语道:“妹子是不是要我在门外把话说完呢?我们进去再谈吧!”

无双女有甚么办法,难道推开百纯,再拂袖而去?只好不情愿的随她进入厅堂。

百纯轻柔的道:“妹子神情落寞,是否很不开心?”

无双女暗叹一口气,正要说话,目光落到挂在壁上的“古战车女神”,倏地容色转白,双唇颤震,娇躯发抖。

百纯愕然道:“妹子怎么了?”

话犹未已,无双女两眼上翻,往后便倒,百纯大吃一惊,手穿进她胁下去,搀扶着她,叫道:“妹子!妹子!”

无双女昏迷过去,全赖百纯扶持,不致摔跌地上。

百纯掺扶她到女神像另一边的长椅坐下,正要找药油来施救,无双女吁出一口气,回复知觉。

百纯见她半张的眼射出震骇的神色,冷汗沿着鬓边往下淌,心中的惊异实在难以形容。郎庚这幅人像杰作,确有异乎寻常的魔力,既能令冷酷无情的剑手无法移开目光,也可使眼前似是漠不关心任何事的女子生出强烈至昏倒的反应。

无双女已可凭自己的力量坐稳,可是意识像被夺去了似的,逐渐睁大的秀眸一片茫然的神色。

百纯一手搂她肩头,另一手抓着她臂弯,唤道:“双双妹子,好点了吗?”

好一会后,无双女脸上多了点血色,再吁出一口气,往百纯瞧来,双目射出冷冰冰的光芒,像看着个陌生的人。

百纯被她看得心中发毛,道:“是我!是百纯!妹子刚才昏倒了。”

无双女记起了甚么似的,目光往四下搜寻,最后落在女神像去,双目充满迷惑之色,缓缓摇头道:“我没有甚么?”说罢挣了一下。

百纯知趣的收回双手,道:“妹子身体不适吗?”

无双女垂头避开她的目光,道:“我没有事。”又瞄女神像一眼,低声道:“或许是这几天日夜赶路,过度疲劳吧!”

百纯知地是言不由衷,更有点摸通无双女的性格,知道直接问她,不会得到答案。旁敲侧击道:“这幅画真古怪,不但可令人百看不厌,还可使人着迷,我每次看画,心中都会有奇怪的感觉。”

无双女默然片刻,轻轻道:“有甚么感觉?”

百纯善解人意,知无双女想弄清楚她观画的感受,再拿来和自己作比较,柔声道:“很难形容呢!你看她时,她也似在看你,我虽然不认识她,她却像一个很亲近的人,了解我,明白我,还可以令我开心起来,对绝望的事感到尚有生机和希望。”

无双女微一颔首,表示明白。

百纯道:“还有一个人,对着这幅画亦是忘情地看个不休,可惜他绝不会说出心中的感受,因为他像妹子般,不爱向人透露心事。”

无双女回复正常,目光投往对壁的画像,冷然道:“那个人是谁?”

百纯道:“就是有皇上御用悬赏猎手之称的辜月明。妹子听过他吗?他刚从京师到岳阳来,这个人出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不过只对头有悬赏的人来说是如此。事实上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从不杀没有悬赏的人。”

无双女自幼便懂得隐藏心中的想法,虽骤闻辜月明之名,表面仍没有露出异常之态,心底却翻起仇恨的滔天巨浪。她舅舅正是头有悬赏的人,所以辜月明逼他服毒,此时她更肯定辜月明是杀她舅舅的凶手。

无双女冷静下来,换过平时的正常情况下,地这几句话是不会问的。道:“大小姐叫我来,有甚么事呢?”

百纯见她仍盯着画中女神,试探道:“妹子对为甚么会有这么一幅画挂在这里,不感到好奇吗?”

无双女心中一颤,知道百纯击中她的要害,刚才昏迷和苏醒间发生的事,对她的震撼到此刻仍是有增无减。百纯提出的,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事,凌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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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子虚默默摇橹,小舟披星戴月的在波平如镜的湖面滑行。

他的心神驻在那奇异的山城里。

偶然作个梦,不论梦境如何奇异,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的情况确异乎寻常,自遇上古战车女神后,梦不但频繁了,且毫不含糊,每个梦都是回到那座没有人的山城里去。刚才的梦更是真实强烈,那个美丽的倩影,此时回想起来,颇为眼熟,如果正是那古战车上的美女,大有可能真的是遇上厉鬼,给她缠上了。

想到或许如此,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惧意,只要她不露出白骨嶙峋的鬼相,永远保持美丽,给她缠上也没甚么大不了的。最好能像巫山神女般,晚晚入梦,那他以后再不用上青楼,只须闭上眼睛睡觉便成。

但情况并非如此简单,昨夜为怜影写画,竟睁着眼生出幻觉,又该如何解释。

她究竟叫甚么名字?他是否应该知道的?她为何要他唤她的名字?唤她的名字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乌子虚打了个寒颤。

古老相传,七月为鬼月,鬼门阅届时会打开来,厉鬼冤魂倾巢而出,到阳间去找寻替死鬼。他乌子虚是否被选中的一个目标,只要唤她的名字,魂魄会被勾去?而这么多人不找,为何偏选中他乌子虚。难道自己阳寿已尽,命不久矣?

舟抵湖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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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纯见无双女咬着下唇,不肯说话,试探的道:“妹子刚才发生了甚么事?”

无双女道:“我甚么都没看到。”

百纯心忖她既不爱说话,也不惯说谎,自己没问她看到甚么,只问她发生甚么事,她却这样回答自己,肯定是目睹异象。这种事是没法强逼的,柔声道:“这幅画是妹子见过的那位郎庚先生画的,画中女子出现在他一个梦境里,并非一个真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