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命运之网(第2/3页)

钱世臣摇头道:“这个是不可能的,任他三头六臂,在我们严阵以待下,他敢来只是自投罗网。”

季聂提淡淡道:“所以我们绝不可以让他察觉到我们正严阵以待,致吓跑了他。”

丘九师心忖,相较之下,季聂提不论才智识见,均远在钱世臣之上,最可怕是他喜怒不形於色,不像钱世臣般把心中的情绪,全摆到脸上去,道:“五遁盗最厉害的手段,就是他的遁术。所以每次均要待他盗宝后,失主方惊觉成了他下手的对象。由此可见他有一套隐瞒身份的本领,能瞒过所有人。而不论失主如何把宝物密密收藏,五遁盗都有办法找到。被五遁盗光顾者之中,有失主要到别人向他拿赎金,方晓得被盗去了地库钱箱内的珍宝,从而可知五遁盗的遁术如何高明。”

季聂提点头道:“贵帮对五遁盗作了非常深入的调查。”

钱世臣不以为然的道:“五遁盗的一套,在我的司府怎行得通?只是巡府的藏犬共有十二头,保证他有来无回。”

丘九师道:“据一众失主的情况,纵然养有恶犬,在五遁盗盗宝期间,都是一声不响,似无所觉。”

钱世臣胸有成竹的道:“让我向季大人和九师透露一个秘密,我的玉剑有真有假,平时供奉在主堂的是我找巧匠精制的摹品,遇有庆典,方拿真的出来。所以若五遁盗敢来盗宝,大有机会误中副车。但即使是赝品,也至少值数百两黄金,所以我特别在玉剑放置的托架弄了个机关,只要玉剑离架,立即警铃大作,可令五遁盗无所遁形。”

季聂提和丘九师同时叫绝。

钱世臣得意洋洋的道:“我们甚么事都不用做,司府要一切如常,岳阳城也不用加强关防和巡查,五遁盗不来则已,否则定落入我们的天罗地网去。”

丘九师欣然道:“假如五遁盗确如我们所料,前来盗宝,便是自他出道以来,首次被人预先晓得他的勾当。”

稍顿续道:“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有一种叫『神捕』的粉末,只要以水溶解,抹在真假两柄玉剑去,气味似有若无,可持久不散达数月之久,接触过的人会沾上气味,除非五遁盗真的懂得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遁术,否则将成网中之鱼,只要凭猎犬的鼻子,可找出他来。”

季聂提和钱世臣同时动容,此计是防无可防,不愁五遁盗不上当。

季聂提道:“此计是谁想出来的?”

丘九师道:“这是我们惯用追踪敌人的手法。”事实上这是阮修真针对五遁盗想出来的妙计,但丘九师却不想季聂提对阮修真的才智生出顾忌,所以轻描淡写的带过。

钱世臣沉吟道:“五遁盗醒觉到已被你们识破他的身份了吗?”

丘九师想着阮修真对五遁盗的分析,答道:“五遁盗精通江湖门槛,本身肯定是聪明绝顶的人物,既知与我们大河盟结下解不开的深仇,当猜到以我们的人力物力,可轻易摸清他的底子,所以他该清楚自己的处境。”

钱世臣怀疑的道:“这样他仍敢来吗?风险太高了。”

季聂提断然道:“只要有半点可能性,我们都要当他一定会来去办,这或许是唯一抓着五遁盗的机会。皇甫帮主的事,等於我们的事,绝不可以掉以轻心。”丘九师暗叹一口气,这个人情是欠定他的了,但不如此又休想生擒五遁盗。依自己的性格,纵使季聂提将来成为敌人,这个人情仍是要还的。忙道:“季大人和钱大人的恩情,敝帮上下是不会忘记的。”

钱世臣轻松的道:“九师在岳阳有没有落脚的地方,若不嫌弃,我可在府内拨出一个院落让九师休息,保证出入方便,还可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丘九师连忙婉拒,三人再商量了双方间配合的细节后,丘九师告辞离开。在他们心中,五遁盗落网只是早晚的问题,谁都没想过事情会枝节横生,完全出乎他们意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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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子虚坐在山头,遥望灯火辉煌的岳阳城。这个城池是他另一个起点,还是他的终结,他没有半分的把握。

对大河盟,他最顾忌的人,不是皇甫天雄,而是他座下的阮修真和丘九师,两人一文一武,令大河盟成为最具实力的帮会。

如果阮修真的确名副其实,当会猜到他必须做一单大买卖,好有足够的金钱过一段隐伏的日子,避过风头火势,始再谋复出。在他目前的处境下,没有比偷钱世臣的“天女玉剑”更能达到目的。在这样的形势下,大河盟会倾巢而来,以岳阳为中心设下天罗地网,只要他暴露行踪,肯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因为他对所谓甚么五行遁法,根本是一窍不通。

若有选择,他是不会踏足岳阳城门半步的,可是他所有希望、未来全寄托在怀中的夜明珠上。

大河盟近年势力迅速扩展,深招朝廷之忌,以钱世臣这么一个地方大臣,与大河盟该是互相猜疑,而不会携手合作。

明天,他将是城门开时第一批进城的人之一,他会忘记真正的自己,全心投入蛇胆贩子的生涯去。而装着各式工具的包裹,已藏在城外密林里,以待有需要时取用。

想到这里,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他享受那种亡命天涯的刺激,只有这样生命才能显示出它的姿采。

※※※

辜月明飞身下马,落到小河旁的草地上,熟悉的芳香涌入他的鼻腔去,他脑海中又浮现那女郎的倩影。她是那样的坚强独立,风姿婥约,浑身透着神秘的味道,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令她远离其他人。不过这些都不是吸引他的原因,但究竟是甚么东西吸引他呢?他又说不出来。

她离开只小半个时辰,但辜月明却知道追上她并不容易,因为她坐骑的神骏,不在他爱骑之下。

很多人认为辜月明是个无情的人,但他自己知自己事,他实在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否则不会感到生命是最沉重的负担,感到这条路是那么难走。做人真的很痛苦,而最大的痛苦,就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痛苦。他是没理由这么痛苦的。可是当世上没有一件事能令你感到有趣时,怎快乐得起来?

她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甫离渡头时,她走的是往常德方向的官道,沿江西上,但却只是疑兵之计,又折返洞庭湖,如果自己不是花了半个时辰在江边等待那个偷袭者,看对方会不会蠢得立即衔尾渡江追来,她绝不可能赶在他前方。

她闪缩的行藏,令他更相信她有不可告人的事。她要瞒谁呢?大有可能是自己。她从大河盟那些盘查他的人的反应,猜到他是官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