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 第十章 最后一着(第2/3页)

了空淡淡道:“少帅的分析精微深到,令我对王通能起的作用生出怀疑。幸好太子府曾发生同样的火器事件,李渊若厚建成而薄世民,如何令臣民心服?而我们更可从因爆炸遇害的人入手,倘能证实遇害者在爆炸前先被人处死,可反证是有人蓄意嫁祸秦王。”

寇仲点头道:“大师之言有理,不过遇害者全变成肢离破碎、面目全非的焦炭,如何断定他们于事发前曾遭毒手呢?”

了空道:“那要看行凶者用的是那种手法,如用的是内家手法,当有蛛丝马迦可寻。王通精通医理,说不定能指出今李渊信服的证据。”

寇仲苦笑道:“我对香小子认识之深,不在他对我认识之下,若在背后筹划的人是他,肯定不会在这方面稍有疏忽,他只须先把人弄昏便成。唉!我也明白李渊这个人,他一心想保存眼前拥有的一切,李世民早沦为宫内的外人,亲属中的疏离者,令他去之而后快。我愈想愈觉不妥当,在妃嫔太子党的拦风点火下,明天一旦任李渊速战速决的处理李世民,我们的心血将尽付东流。”

了空闲上双目。

寇仲忽想起一事,问道:“大师寄身东大寺之事,李渊是否知情?”

了空闭目答道:“贫僧是以普通僧侣身份入城,没有人晓得了空在东大寺。”

睁开眼续道:“王通若对李渊难起作用,岳山又如何?”

寇仲苦笑道:“岳山总不能每于关键时刻便现身,李渊不为此起疑才怪?何况谈的更是李世民的问题,除非岳山是无所不知的神仙。”

了空微笑道:“岳山要对付的人可以是石之轩。他也可不用现身,只须托人送上书信,指出以石之轩为首的魔门两派六道,正密谋扳倒李世民,故向李渊作出警告,当可教李渊三思。”

寇仲摇头道:“仍是不妥当!首先李渊认识岳山笔迹,难以假冒!其次岳山一向独来独往,怎会忽然找个人送来如此重要的信函;最后是若岳山真的是岳山,好该先去找宋缺晦气,那还有空闲理别人的闲事?”

了空道:“贫僧终是方外人,在这类事情上远比不上少帅的脑筋,那就只好用最后一着。”

寇仲一呆道:“还有甚么招数可祭出来应付?”

了空平静的脸容有如不见半丝波纹的无边际大海,道:“只好由贫僧亲自求见李渊。”

寇仲讶道:“大师与李渊有交情吗?”

了空道:“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任何交情。”

寇仲不解道:“那他怎肯听你的话?”

了空微笑道:“我并不是要他听我的话,而是代表梵斋主和宁道兄向他作出最严厉的警告,若他一意孤行惩罚秦王,我们将撤回对李唐的支持,改而全力支持你少帅寇仲。我会于明早城门开做时入城,直赴皇宫见李渊,事后不论成败,立即返回净念惮院,长安的一切,将由少帅自行决定。若少帅选择立即撤走,我们绝没有异议。”

寇仲剧震道:“大师的话是否认真的。”

了空从容道:“佛门岂容诳语?了空所言,字字出于肺腑。未来如何,将决定于李渊一念之间,更要看他对与你们的结盟有多重视。少帅今趟肯到长安来,皆因妃暄从中斡旋,此为不争的事实。从贫僧口中说出来的警告,对李渊该有一定的影响,希望能有回天之力。”

寇仲点头道:“这确是最后和最辣的一着,失去你们的支持,首先巴蜀会投向我少帅军,李世民手下将领更会在愤恨交集下向我投诚,不过我却须杀出长安城去。”

了空道:“那是最坏的情况,假若李渊想仍拥有眼前一切,该晓得如何取舍。”

徐子陵逾墙而出,以真气转换的秘法,横过大街,借林立路旁参天巨树的掩护,落在附近宅院一座建筑物檐顶,然后逢屋过屋,全力展开夜行之术,往玉鹤庵方向掠去。

跋锋寒和侯希白均以为他是去见石青璇,事实上他要找的主要目标是石之轩。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一代邪王,定因石青璇而忍不住到玉鹤庵留连掷躅。

他将对石之轩作出最后一次的好言相劝,如若仍是忠言逆耳,只好大家作一个了断。

他心灵提升至前所未有澄澈空灵的井中明月境界,四周的事没有一件能瞒过他,他听到屋中婢仆的私语,小孩在床上的翻侧,园内柏树横杆处的一头夜鸦的蜷缩,拂体微风的波动,那感觉动人至极。

本不完满的世界立时变得完美无瑕。

即使跟踪者高明如石之轩,仍难瞒过他此时的灵觉,对此他有十足的把握,而这种无法解释的信心,正是整个通明境界不可分割的部份,无喜无忧、圆满自在。

他生出在屋宇上翻翔的美妙感觉,体内真气随心意而变化运动,一切出乎天然,全无斧凿痕迹。

就在此刻,他感到石之轩在前方玉鹤庵的园林内。

寇仲使出浑身解数,多种惑敌试敌的手段,到肯定没有人能跟在他背后而不被察觉,始往司徒府方向奔去。

时间无多,他必须准时赴师公之约。幸好东大寺和司徒府距离不远,在他来说只是十数起落的工夫,半刻钟后,他已和宋师道、雷九指、任俊、查杰、形形五人坐在内堂说话。

寇仲以最扼要的方式阐明眼前局面,道:“麻常方面情况如何?”

雷九指道:“我们的人到得七七八八,全部经由陶帮主的心腹亲信安排,分别藏身于长安大河上游的数条渔村,短期丙该没有问题。”

寇仲道:“立即通知麻常,着他把库内部份兵器弓矢移走,未得我指示,不可重返宝库。”

雷九指点头答应,道:“此事可在两天内办妥。”

寇仲问起筹办钱庄的事,任俊答道:“池生春勉强筹足金子,昨天我们才把十万两黄金送入国库。约需十天时间,黄金将溶铸为有贞观字样的金元宝。”

宋师道道:“长安的富商巨贾纷纷争着入伙,我们福荣爷的股本被摊薄至三成半。”

寇仲道:“既晓得香贵的行踪,钱庄的事再非关键,你们可否找个借口暂离长安避避风头,让我们少去一个破绽。”

查杰立时色变,垂下头去。

寇仲哈哈笑道:“只看小杰反应,便知他和喜儿已到难舍难离的地步。嘻!这根本不是问题,喜儿是自由身,只要她心甘情愿,你爱带她到那里都行。唔!不过还是把她安顿到梁都安全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