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 第一章 武尊毕玄(第2/3页)

寇仲倒抽一口凉道:“难道是石之轩?”

夜空上明月斜挂,照得草原迷蒙美,晚风徐起,夜凉如水,三人都有遍体生寒的感觉。

不管对方是谁,单是露此一手,足把胆大包天的三人震慑。

要知他们为赴龙泉趁渤海国开朝大典的热闹,一直马不停蹄的在赶路,而对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他们后方,现在还超过他们,早一步在前方设置不祥丧帐,根本是没有可能办到的事。

寇仲断然道:“我敢肯定只是凑巧碰上。”

话犹末已,一声冷哼从后方马儿吃草处转过来,震得三人耳鼓嗡嗡作响。

三人骇然大震,旋风般转过身去。

迷蒙月色下,一人卓然傲立在三匹马儿中间,一手负后,另一手温柔地抚摸万里斑项脊的鬃毛,神情悠闲自在,浑身却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暗中统治大草原的神魔,忽然现身人间。

他看上去只是三十许人,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躯更有撑往星空之势,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风拂扬,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动魄的是他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

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古俏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心内情绪的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事后不会有丝毫内疚。

那人悠然道:“好马!最适合作陪葬之物。”

跋锋寒踏前一步、双目闪起前所未见的光芒,大喝道:“来者是否毕玄?”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脸脸相觑,哪想得到会忽然遇上在大草原纵横无故、盛名数十年长垂不衰的“武尊”毕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毕玄摆明是因他们助突利击败颉利,含怒追来找他们晦气,只看他敢孤身一人来找他们算帐的自信心魄,已令人心折,因他们三人绝非省油灯。

毕玄收回执马的手,悠然朝他们望来,眼神严峻深遂,精芒电闪,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以汉语淡淡道:“赫连堡和奔狼原两役,令你们名震大草原,更今本人抛下一切,立即赶来,你们可说虽死无憾。”

跋锋寒仰天发出一声长笑,冷笑道:“今天的大草原,早非你毕玄昔日的大草原,金狼军刚吃第一场大败仗,下一场败仗就该轮到你老人家承受啦!”

他因杀死毕玄宠爱的首徒,故两人仇深似海。只有凭武力解决一途,即使没有赫连奔狼两役,亦难善罢。

“锵”!斩玄剑出鞘,遥指毕玄,凛冽的剑气,催迫而去。

毕玄却不受丝毫影响,目光落向他的斩玄剑,好整以暇的道:“剑是好剑,只怕会有负斩玄之名。”

语音才落,他像魔法变幻般移到剑锋外半丈许处,右拳击出。

出乎三人料外,毕玄的一举没有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可是三人同时感到所有反攻路线全给拳势封死。

由于跋锋寒踏前一步,使徐寇两人居于左右两侧,自然形成一个三角阵,而毕玄这看似简单的—拳,却把三角阵的攻防能力完全瘫痪,只余后撤一途。

就在此时,三人都生出身不由主要向前扑跌过去的可怕感觉。

忽然间,后撤变得再无可能。

仍是没有劲气狂飚,整个空间却灼热沸腾,若如在黄沙浩瀚、干旱炎热、令人望之生畏的沙漠中赤身裸体曝晒多天,濒临渴死那干涩缺水的骇人滋味。

炎阳奇功,果是名不虚传。

毕玄此拳根本是避无可避,迫得首当其冲的跋锋寒只有拼命—途,亦是他最不愿发生的事。

寇仲猛击井中月,徐子陵手捏法印,却都迟了一线。

毕玄拳势以惊人的高速推进,再生变化,热度不住递增升温,无可测度,更无法掌握,但又像全无变化,返本复原地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如此武功,尽夺天地之造化。

跋锋寒感到自己催出的剑,面对这更高层次的拳功,变成在班门弄斧般儿戏,别无选择下,暴喝—声,脚踩奇步,尽展所能,迎着毕玄似变非变的拳势,斩玄剑划出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毫巅的弧度,全力迎击毕玄不住扩大、至乎充塞宇宙的一拳去。

毕玄的拳头当然不会变大,只因其势完全把他压倒钳制,影响到他的心灵,才生出这异象错觉。

就在拳剑交锋前的刹那,毕玄往前冲刺的雄伟躯体在近乎不可能下,双足轻撑,竟微升离地寸许,拳化为掌,变得从较高的角度痛拍剑锋,跋锋寒不及变招,眼睁睁望着毕玄这突生的变化,全无办法,惨失一着。

“蓬”!

寇仲和徐子陵大吃一惊,跋锋寒的斩玄剑上下乱震,发出“嗡嗡”剑呜,虎躯有若触电,退回两人中间去,口角溢出血丝。

寇仲井中月闪电劈出,仿似抽刀断水地迫得热浪两旁翻滚,直取毕玄胸口;徐子陵则宝瓶气发,不敢有丝毫怠慢,硬把热浪冲开一道缺口。

两大年青高手,倾尽全力往这位身居塞内外三大师之一的“武尊”毕玄攻去。

毕玄左右晃动,双目中精芒闪烁,若如天上的闪电发生存瞳仁深处,两袖拂出,似攻非攻,却正中寇仲的井中月和徐子陵的宝瓶气。

“蓬!蓬!”

两人攻势全被封挡,全身经脉灼热起来,难受得如草原的野狼般对月仰嗥,感觉可怖至极点,难过至要吐血。

毕玄哈哈一笑,往后退开。

跋锋寒张手拦着被迫回身后的两人,双目射出坚定不移的神色,凝视毕玄。

毕玄在两丈外悠然立定,冷酷的脸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摇着头,叹道:“自四十年前与宁道奇一战后,从未有过如此痛快。跋锋寒你能挡本人全力一击,足可盛名永存。”

跋锋寒的脸色无比凝重,低声向两人耳语道:“这一场是我的,如我不幸战死,就以此帐作我火葬之所,马儿任它留在草原吧!”

寇仲和徐子陵两颗心直沉下去,以跋锋寒的高傲自负,此番语出,再无商量余地。问题是以毕玄露出的武功,纵使三人联手,亦未必能稳操胜券,跋锋寒决战,岂有侥幸可言。这番话等若他临终前的遗言。

毕玄那种级数境界,已臻达完美无瑕,既不会出错,更无可乘之机。

对方虽在两丈之外,但三人却再感觉不到大草原的夜风,有如置身大沙漠的干旱火焰中。可知毕玄正以炎阳大法锁紧笼罩,想逃跑亦难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