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第十章 杀出南阳(第2/3页)

两旁的房舍像幻影般往两旁急速倒退,前方人影你追我逐,数百人正在拚命厮杀,呐喊连天,伏尸处处。

最令三人安慰的是西门处城门大开,显是负责守城的南阳帮众,遇袭下见势色不对,开城逃命,否则马儿难以飞越城墙,这么稍一耽搁,必被敌人追上无疑。

寇仲策马在交战双方的空隙中左穿右插,瞬那间进入深达六丈的门阙,马儿忽然前蹄失足,把三人倾倒滚地。

三人滚出门外,来到吊桥边缘处,再弹起来,奔过吊桥,落荒逃去。

祝玉妍和辟守玄追至桥头,络于力竭,停下来眼睁睁瞧着他们没在城外黑暗深处。

三人在城外一个山头颓然坐下,遥望南阳,仍隐见冲天而起的烟火。

寇仲苦笑道:“今趟真是一败涂地,能执回小命是邀天之幸。”

双膝跪地的徐子陵,木无表情的沉声道:“他们怎样了?”

正急促喘气的突利艰苦答道:“该逃出来吧!我半强迫的劝得应羽、吕天瑕等十多人护着吕重从秘道离开,才回头找你。”

寇仲忽然起立,一对虎目狠狠盯着南阳城上方火光,道:“所有旧恨新仇,终有一日我们要与祝玉妍清算。”

突利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还要到冠军去吗!”

寇仲徵询徐子陵的意见道:“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仰首望天,道:“我们最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见到鹰儿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时间,将后悔莫及。而且像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逃亡的本钱。”

突利一觉醒来,太阳已君临大地,在中天处射下暖洋洋的光线。

徐子陵仍跌迦盘滕,闭目冥坐,却不见寇仲的踪影。

他们身处的隐密峡谷在南阳西北五十里外的山区内,丛林密布,浓荫掩蔽,正是藏身的好地点。

峡谷底一道溪流蜿蜓而过,淙淙水声,份外令人感到山林的平和安逸,尤其在经历过昨夜的腥风血雨后。

突利悄悄起立,三人中论伤势,以徐子陵最重,所以需更长调息时间。

抵达谷口时,寇仲正躲在一丛浓密的树荫下向天观望,当突利来到他身后时,寇仲往天一指,道:“看!”

突利循指示瞧去,一个黑点正在山区外十里许处的原野上飞翔,找寻目标。

寇仲问道:“谁的鹰?”

突利仔细观察,低声道:“该是康鞘利的鹞鹰,终追到来哩!”

黑点又往远处移去,消没在一座小山之后。

寇仲叹道:“还是陵少心清,若我们昨夜只知逃走,现在又会给人追得喘不过气来。”

突利在他旁单膝跪下,道:“我们要重新决定逃走的路线,多了阴癸派这大敌,我们的处境更是不妙。”

寇仲道:“你的地理常识竟比我这汉人还好,真是讽刺,不如由你来设计逃亡路线吧!”

突利苦笑道:“你是否在讽刺我,因为小弟下工夫研究你们的山川地理,只有一个目的,不用说出来你也该知是甚么。”

寇仲笑道:“自古以来,你们和你的匈奴祖先,便不断入侵汉土,究竟是因仰慕我们中土的文化,还是想要我们的财帛子女土地?”

突利淡然道:“若用两句话来说,就是乘人之危或为人所乘,这才是入侵的动机,我不攻你,你便来侵我,有甚么道理可言。”

寇仲沉吟道:“可是从历史看,总是你们寇边进侵的多,我们是为保卫国土而作反击吧!”

突利分析道:“这只是一种误解,由于战术、地理和社会的分异,你们在大多数时间只能处于被动的形势。坦白说,纯以武力论,你们汉人实在不是我们对手。真正令我们佩服的只有你们战国时的‘铁骑飞将’李牧,即使以汉武帝的强大,双方亦只是两败俱伤之局。”

寇仲大感脸目无光,反驳道:“既是如此,为何你们的国界不能扩展越过阴山长城呢!可见我们或不擅攻,却是善守。”

突利心平气和的道:“希望这番讨论不会损及我们兄弟间过命的交情。”

寇仲老脸微红道:“当然不会。只是气氛热烈了点,可汗请继续说下去。”

突利叹道:“说下去可能会更难听,少帅仍要听吗?”

寇仲苦笑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行吗?”

突利探手搂上寇仲肩头,道:“我是诚心把你当作兄弟,才坦言直说。若比较高下,我们是以勇力胜,你们却智计占优。一直以来,汉人对付我们最厉害的法宝,就是分化与和亲两大政策,武功只作后盾之用。只要能令我们出现分裂和内哄,你们可隔岸观火,安享其成。若以武力论,早在南北朝分立时,我们已横扫漠北,建立起强大的可汗国。但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好好一个突厥汗国不但分裂为东西两国,颉利还要置我于死地。若大家能同心合力,你们凭甚么阻止我们南下。”

寇仲听得默然无语。

突厥的分裂,确与隋室的离间政策有莫大关系,这是看准突厥权力分散的弱点。因为突厥的最高领袖大可汗下还有若干像突利这种小可汗,各有地盘,实际上无论治权和武力都是独立的,所谓“虽移徙无常而各有地分”。

故“分居四面,内怀猜忌,外示和同,难以力征,易可离间”。只要向其中某汗拉拢示好,可制造众汗间的矛盾。

隋室虽对这种勇武善战,来去如风,有广阔沙漠作藏身处的强大游牧民族用武无地,却是有计可施。

突利续道:“你们是以务农为主,人虽多我们千百倍,但调动军队却非是易事,往往只会引起民变。且防线又长,难以集中防守,远征吗!我们只要断你们粮道,你们便成缺粮劳师的孤军,那能抵挡我们这些出身大漠的精骑突袭,只是天气的变幻和沙漠的酷热,你们便注定是败亡之局。”

寇仲苦笑道:“事实如山,教我如何分辩。唉!可否告诉我,像你们现在存心使中土四分五裂,支持汉人打汉人的高明妙策,是否赵德言给你们想出来的!”

突利摇头道:“定此策者乃‘武尊’毕玄的亲弟嗷欲谷,此人不但武功高明,且谋略过人,在我国地位仅次于毕玄,甚得颉利尊敬信任。”

寇仲叹道:“果然厉害,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离强而合弱。照这么看,说不定今趟可汗被设计陷害,也是出于这个甚么谷的献计,希望能收回所有小可汗的兵权,建立一个集权中央的国家,到连西突厥都被平复时,中土将有大灾难。”

突利一震道:“我倒没想得这么深入,但毕玄……唉!利害关头,确很难说。”

徐子陵此时来到两人身后,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