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第十一章 花间邪派(第2/3页)

徐子陵遥赏漳河的水色山光,在两岸的绿树浓荫里。河光恍如仙女抛下的一条绣带,婉蜒南北。为大地增添了无限的温柔情意。叹道:“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理想和追求。假若现在争天下的都是曹应龙、朱粲、萧铣、王世充之流,我定会与寇仲并肩作战到底,可是现今群雄中,像刘黑闼、李世民等,均为侠义之蜚,我实提不起与他们为敌之心,只因寇仲是我的兄弟,才令我卷入这争大下的漩涡中。”

宣永点头道:“徐爷的心胸确异于常人,刘黑闼确是一个人物,可是李世民根本不是太子,就算给他抢得太子之位,终是出身于高门大阀的人,在争天下时对相助者自是敬礼有加,但得大下后还不是施行鸟尽杯藏那一套,出于权富之家者,怎曾理会下面的人的死活!”

徐子陵默然半晌,缓缓道:“这种事每因人而异,我不是要为李世民说好话、而是持平之谕,像汉高祖以区区一个泗水亭长,于取得天下功成名就后,还不是大封同姓子弟为王,对战争时所封的异姓王候则心狠手辣,连韩信都不免于死,可知这与出身无关。”

接着微笑道:“但有件事宣兄肯定看得准,就是寇仲绝非刘邦这种人。”

宣永道:“秦汉时尚未有高门大阀的出现。我便曾受过权阀子弟的欺压。家父亦是被权门子弟害得含冤致死。若非大龙头收容我,又传以武技,我宣永怎有今天一日。”

徐子陵同意道:“权门势阀确有横行一时,害苦很多人。宣兄有志随寇仲闯天下亦是美事,男儿生于乱世,好应创出一番事业。”

宣永朗声道:“大丈夫应以马革裹尸为荣,若要我缩起头来做人,我情愿轰烈战死,能追随少帅,实是生平最痛快的事。”

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把河流山野。完全统一到她灿烂的光芒下。

寇仲正是那初趋的朝阳,终有一天他会升上中天。

商秀洵从后赶上任前领路的寇仲和白文原,问道:“根据蹄印足迹,贼兵该不是朝这方向走的。”

寇仲堕后少许,与她并辔而行,解释道:“因为曹贼会在白天扎营休息,我们现在只和他差小半天路程,单是蹄声便可使他警觉,故此要绕路赶在他们前头,到他们晚上行军时,再予以伏袭及烧粮。”

商秀洵满意道:“算你解答得有理啦!”

寇仲很想继续问她有关魔门两派六道的事,但须全速赶路,只好暂时闷在心里。到黄昏时份,他们绕了个大圈,从山道返回平原,赶到三寇贼军的前方,若非有白文原这识途老马,纵想得如此妙法,亦难以实行。因为稍为行差踏错迷了路,便会把大好良机失诸交臂。

寇仲当机立断,选取一座山丘,把伏兵隐于对着敌人必经之路的山坡后。他和商秀洵到丘顶视察时,乘机再向她询问花间派的事,道:“假若石之轩且是花间派上一代的传人,碧秀心钟情于他,是否代表慈航静斋吃了一次惨痛的败仗?”

商秀洵沉吟道:“事情似远比你想像的来得复杂,娘曾多次与鲁妙子讨论这件事,细节连鲁妙子都不甚了解,只知石之轩可能是花间派罕有的超卓高手,跟祝玉妍和邪帝向雨田相媲亦毫不逊色,你知否向雨田是甚么人吗?”

寇仲道:“刚好知道,还知道有邪帝舍利这古怪的束西。”

商秀洵大讶道:“你怎会知道?此乃魔门最隐秘的事,连他们自己人之间都严禁彼此提起的。”

寇仲道:“我之所以得闻此事,皆因陵少在机缘巧合下遇上碧秀心和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否则我连邪道八大高手的存在都不晓得。”

商秀洵心中涌起一阵连她目己都不明白的情绪,似乎不喜听到徐子陵的名字和石青璇连系在一起。不由沉默不语。天色暗沉下来,多云的夜空偶见稀疏暗淡的星光,月儿尚末露面。

寇仲却兴致盎然的道:“我明白哩,早先你不是说过花间派的人以无情对待人世间的有情吗?碧秀心定是令这铁石心肠的花间派高手动了情、那也等若破去他的魔功。但问题是碧秀心的真正敌人该是祝玉妍,所以她用这种方法赢得石之轩亦不见得有何用处,始终会败在祝玉妍手上。”

商秀洵把恼人的情绪排出心湖外,淡淡道:“碧秀心确是失败了,令到静功大幅减退,可是她那阴癸派的对手亦同样出了问题。”

寇仲喜道:“祝玉妍出了甚么问题?”

商秀洵没好气道:“不是祝玉妍,而是祝玉妍的女儿,她在与碧秀心决战的前夕,溜到海外去,差点气得视玉妍走火入魔,那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哩!”

寇仲剧震一下,往空中虚抓一记。闭目呻吟迫:“我猜到谁是祝玉妍的女儿啦!唉!我早该猜到的。难怪边不负会是她的父亲。”

商秀洵不满道:“你先说知道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是谁,现在又凭我几句话说猜到祝上妍女儿的身份,她究竟是谁?快说出来。”

寇仲深吸一口气,从震惊中回复过来,道:“花间派的传人是谁我虽不能十足十的肯定,但极有可能是‘多情公子’侯希白。不知石之轩死了没有,若末死又在何处?”

商秀洵皱皱挺秀无伦的鼻子、带点不悦道:“为何不教徐子陵亲自去问石青璇。我怎知她的家事?”

寇仲首次感觉到她因徐子陵而对石青璇生出的妒意,讶然审视她绝美的容颜,哑然失笑道:“子陵和石青璇只是萍水相达的泛泛之交,很多事都不宜直接询问。”

商秀洵赧然横他一眼,垂自道:“人家怎知他们的关系哩!你说祝玉妍的女儿究竟是谁。寇仲信心十足道:“我敢肯定是东溟夫人,只不知她为何竟会嫁给身为长辈兼臭名远播,不!应是臭名密播的边不负才对。不过边不负对涫妖女也有野心。可见魔门中人从不理伦常辈份,不合情理的事在他们来说才是合理的事。”

听到婠婠的名字,商秀洵眼中喷出仇恨的火焰。沉声道:“你们定要助我杀死这个妖女,好为鹤伯和鹏怕报血海深仇。”

寇仲心中生出怜意,点首道:“这个当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不会放过阴癸派任何人,但现在却未是时候,找们仍需忍耐一段日子。”

商秀洵还以为他指的是武功上仍不足以克制婠婠,眼泛泪光的答应,寇仲心中一阵冲动,这种楚楚可怜的神态,还是首次出现在这坚强的绝色美女身上。可知她深心内不但生出对他倚赖之意,更完全信任他,在惹人怜爱至极点,差点要把她搂入怀里时,忽然记起适才因徐子陵而来的妒意、忙把这欲望压下去,柔声道:“人生的道路从来都不会是平坦的,总有很多无奈和不如意的事,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这八个字道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