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第十章 舌战青楼(第2/3页)

一把雄壮的声音在寇仲背后响起道:“李公子和两位符老师请给我们曼清院一点面子,有甚么事到院外再处理吧!”

此人显是早观察了一阵子,明白是李天凡等闹事在先,故出言相劝。

李天凡亦知此时不宜动手,仰天打个哈哈,领着符真、符彦返房去。

寇仲回到厢房时,跋锋寒呆坐不语,徐子陵则卓立露台的栏杆前,仰首望天,衣袂飞扬,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孤高不群的气魄。

跋锋寒见他回来,笑道:“给我看看脸上是否多了宋三小姐的掌印。”

寇仲在跋锋寒对面坐下,像身疲力累的战士般先瞪了跋锋寒一眼,然后盯着徐子陵的背影,怨道:“刚才我在外面闹得曼清院都差点塌下来,你两个仍不出来援手,还说甚么一世人两兄弟。唉!这就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跋锋寒哑然笑道:“仲少你动过那只手呢?若只是舌战,你何需别人助拳。”

徐子陵背着他冷然道:“我们正希望他们动手,所以故意避而不出,让他们更没有顾忌。”

寇仲嘻嘻笑道:“我也只是说说笑。咦!刚才我们说到那里呢?美女真不好,最易令人忘记事情的。”

跋锋寒道:“不要装蒜了,你究竟想到甚么对付上官龙的妙计呢?”

寇仲一拍额头,装模作样的道:“啊!终于记起了!”

倏地坐直身体,大喝道:“上官龙何在!祝玉妍拣得你作阴癸派在洛阳的卧底,应该会有两下子,可敢立即上来决一死战!”

这番话是以螺旋劲迫出,立时传遍“留听阁”四座三重楼的每一个角落。

跋锋寒和徐子陵也是奇怪,像完全听不到寇仲出人意表的说话般,把原本的姿态和表情保持延续。

整个留听阁倏地人声渐敛,到寇仲说到最后三句时,已静至鸦雀无声,针落可闻的地步。

千百道目光由左右和对面重楼每座厢房的望台往他们的厢房投过来。

一阵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把威严但又无比阴柔的男声在他们那重楼的底层传上来道:“只是你如此含血喷人,我上官龙便绝不会放过你。”

徐子陵冷然道:“我们这里有三个人,任你挑那一个都行。但这种特别优待,只会赠给阴癸派的妖人,皆因人人都得而诛之。”

声音扬而不亢,响而不锐,却清晰地送进每一个与会者的耳内。

寇仲此计确是妙至毫颠,当场揭穿上官龙的身份,教没人敢插手其中。

上官龙在骑虎难下的情况下,只有挺身出战一途。

而徐子陵这番话更像剑般锋利,只要上官龙忍不住发作,便等若间接承认了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阴癸派妖人。

曲傲的声音从同一个地方响起,先是一阵震耳大笑,然后喝道:“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寇小子和徐小子你两人一起下来吧!既可省我分两次动手,又可作大战前的热身。”

曲傲不愧老孤狸,只寥寥数语,便将他们早先造成的声势完全压下去。

跋锋寒哑然笑道:“曲傲你已是我跋锋寒的。却想有像上官帮主的优待,那怎么成?”

这几句刻薄之极,四边重楼登时爆起一阵哄笑,大大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以曲傲的修养,仍忍不住怒喝道:“跋锋寒你今晚若有命离开曼清院,我曲傲两字以后就倒转来写。”

众人又静了下来。

寇仲哈哈笑道:“这真是奇哉怪也。上趟老曲你单对单仍没有能力收拾锋寒兄,为何现在又忽然有了?是否感到把名宇掉转来写较有新鲜感儿。不过现在仍未是轮到你老兄出手的时候,因为刚才我猜拳猜赢了跋锋寒,故而上官帮主该抽到头筹。”

曲傲登时语塞,更使众人都知曲傲没曾胜得跋锋寒是确有其事,心内的震骇,不用说都可想像得到。

要知曲傲的威望虽及不上称雄域外的“武尊”毕玄,但也是所差无几。

跋锋寒虽是近年崛起于中外武林彗星般的超卓人物,但终是后起之秀。

实难与曲傲这种成名了数十年的宗师级人物相媲美。

因此真如寇仲所言,曲傲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尽全力也收拾不了跋锋寒,那自是震惊天下的轰动事件。

曲傲这下真叫哑子吃黄莲,若否认就是讲大话,不否认脸上又挂不住。

符真难听的声音,从左邻第三间厢房传过来道:“曲老师可怜你们年少无知,故此放你三人一马,仍不知感激,实是可笑之极。”

寇仲讶道:“符老师你的隐身功夫定比你追不上人的失踪术高明万倍,否则为何以老曲和老跋两人的修为,仍不知你在旁窥伺,连‘年少无知’这种微妙的情况都看个明察秋毫。谁人敢不服你!”

声音回汤于四座重楼围起的广阔空间和鱼池园地之上,登时又触发起另一股笑浪。

当然亦有人为寇仲等三人担心,一下子开罪了这多方面势力,可不是好玩的。

但符真却立时作声不得。

难道他能说自己真的在旁窥看吗?但若答案是“否”,他凭甚么资格说出刚才那番话。

一阵激烈的掌声从遥对的厢房传过来,只听刘黑闼的声音道:“说得好,我刘黑闼心中有个疑问,就是为何寇兄认为上官帮主另一个秘密身份乃阴癸派的妖人呢?”

听留阁再静下来。

上官龙在寇仲回答前,插入道:“清者自清,若再有人以此来诬蔑本人,休怪我上官龙不留情脸。”

左面的重楼第三层中间一个厢房传出一声冷哼,有人哂道:“既是清者自清,为何又怕人说出来?”

寇仲鼓掌笑道:“这才真是说得好。这位朋友高姓大名,说出来看上官帮主敢否寻你晦气?”

那人大笑道:“本人邢一飞,乃伏骞王子的首席先锋将,比他早到一步,上官帮主请勿忘记了。”

众人又立即起哄。

嗡嗡之声,像浪潮般起伏着。

只看伏骞手下的豪气,便可想见他的威风。

上官龙正难以下台时,寇仲又叫阵道:“在尚小姐的好戏开锣前,上官帮主有没有意思和小弟先玩一场,为四方君子解解闷儿?”

一把娇甜的女声欣然道:“说得真动听,寇仲你是最讨我欢喜的哩!”

众人为之哗然。

这时代虽因胡风东来,风气开放,但一个女儿家在这种数百人聚集的场合下,公然示爱,终是惊世骇俗的事。

更奇怪是此女卖弄了一手,以内功弄得声音忽东忽西,飘忽无定,教人难以把握她的位置。

跋锋寒两眼上翻,低叹道:“又来了!”

寇仲和徐子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因为那正是淳于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