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二章 网中之鱼(第2/3页)

寇仲点头答应,两人立即分头行事。

一刻钟后,他们先后抵达春园后那株比别院尚要高上丈许的榆树上。

徐子陵叹道:“这是不合常理的,就算任少名不担心,他的手下亦不会这么疏忽的。”

寇仲瞧着下方春园的瓦顶,苦笑道:“我也觉得很不妥当,不过可能任少名根本不把我们或任何人放在心上。若我们这样退兵,说不定错失了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真想先去偷看一下,但定然瞒不过任少名的耳目。”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分由左右扑入春在园去,一见额上纹有青龙的麻脸壮汉,立即扑杀。如若是陷阱,就由前门突围,记七号救命钓丝就在离大门十五丈处两棵大树之间。”两人下了决心,疾掠而出,无声无息的落到瓦面上,再分左右翻下去,破穿而入。

“砰!砰!”

窗木鬲碎裂。

两人同时进入春檎在园的大堂。

刹那间他们的目光遍览全厅,立知中计。

厅堂内正门对的那一端设有两张台子,坐了十多名大汉,不但见不到长得像“青蛟”任少名那模样的人,连青楼姑娘和婢子都没有半个,台上放的更非酒菜,而是各式各样的兵器,正严阵以待。

寇仲和徐子陵触地弹起时,敌人已蜂涌扑来。

两人在厅中会合,正想先一步在给敌人缠上前硬闯正门,风声骤响,一朵彩云由正梁处投往两人头顶去,教两人想腾跃而起,亦有所不能。

同一时间春园外亮起了无数火炬,照外面明如白昼,却不闻任何喊叫之声。

只是片刻时间,两人立即由神出鬼没的刺客,变成了网中之鱼,陷身重重围困之内。

尖锐阴寒的气劲,压顶而至。

寇仲大喝一声,大刀朝上搠去。

徐子陵则双掌上托,右掌如举千斤重石,左掌却是飘忽无定,令人生出怪异之极的感觉。

彩云间忽现出一个秃顶的美女,正是“艳尼”常真。

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如丝的细眉下眼角朝上倾斜,颧高鼻挺,粉红的嘴唇配着整齐的雪白牙齿,迫人的艳光,像太阳般照耀着两人。

“蓬!”

玉脸隐去,彩云疾压而下。

寇仲但觉长刀刺中处软绵绵无法力,骇然下抽刀退往大门。

徐子陵带着沉雄掌劲的右掌,亦给对方色彩灿如云霞的长衣化去,反是左掌发出的阴劲与对方硬拚了一记。

阴柔得似有如无,偏又是能夺人魂魄的邪异真气透掌而入,徐子陵骇然下滚倒地上,借翻滚之势消解对方的气劲。

“艳尼”常真亦不好受。

她本丝毫看不起两人,欲一举制胜,岂知两人一寒一热,真气迥然有异,使她化解得非常吃力。

犹好她的“销魂彩衣”乃师门秘技,不但能千变万化,还最擅化解内家真气,才不致当场受伤。

但与徐子陵左掌的交锋却因同属阴柔,无从化解,遂只好硬拚一记。

常真娇哼一声,整个人往上抛起。

寇仲这时已冲至闭上的大门前,举脚便踢。

“砰!”

木门应脚破开时,四支长矛疾刺而至。外面人影绰绰,且因受火光影响,一时间竟看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

背后更现警兆。

那是微不可闻的暗器破风之声。

在这一刻,寇仲必须下一个决定,他只可从闯出门外和应付后面射来的暗器两项上选择其一。

只要他略作闪躲,这四名矛手便会拥杀入来,可能使他永远失去了闯到七号钓丝处的唯一机会。

在这一刻,他不但忘了要争霸天下,更忘了保命的问题。暗忖纵是被暗器击杀,在临死前他亦能杀出一条血路,让自己的好兄弟有一线逃走机会。

寇仲一声狂喝,手中长刀涌起千百道精芒,人与刀似若融成一,速度激增,像箭矢般硬射往快要登上台阶那四名矛手之中。

徐子陵这时滚到寇仲背后,由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见到往后抛飞的“艳尼”常真凌空抖手射出一蓬牛毛般的细针,往寇仲后脑项背罩去,有如一群被惹怒了的毒蜂。

本坐在桌旁的十参名大汉,这时亦扑至离他和寇仲不足一丈处,只要略作停留,立即就会给他们缠上,陷入苦战之局。

形势之劣,尚不止于此。

左右两边的窗子,同时有人窜了进来,若留在堂内,必是有死无生之局。

这根本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敌人似是对他们的行动了若指掌,先扮作各式各样的客人,到了春在园附近的别院去,所以春在园四周虽看不到伏兵,其实伏兵处处,有起事来便可形成眼下这种包围局势了。

徐子陵弹了起来,两掌一圈,变魔术地把常真射来的牛毛细针全纳入掌间的劲气,再旋了一个小圈,往外猛推。

牛毛针化作漫空的光点,把扑来的十二名大汉完全笼罩在内。

惨叫声中,众汉仓皇躲闪,狼狈不堪中仍有五人中针倒地。

徐子陵也不知自己为何可变得如此厉害,更无暇多想,疾往后退,到背脊快要贴上杀出门外的寇仲时,左手闪电探出,握着了正攻向寇仲背后的一刀一剑。

内劲狂吐下,那两人喷血飞跌。

他再反手掷出刀剑,刺入了另两个要攻上来的敌人的胸膛。

他两人终来到春在园正门台阶下的空地处,离七号钓丝尚有十参丈的距离。

但那却像是万水千山般的遥远。

敌人从大门蜂拥而出,使他们再无退路。

在无数的火把照跃下,四周是以百计的敌人,使他们陷进一层又一层的重围中,想移进一步,亦要付出移山倒海似的力量。

寇仲每一刀劈出,都用足了劲道,刀过处圈圈芒虹,不是有人应刀跌退,就是把敌人震退。

蓦地一枪一刀,分从左右两侧攻来,都是功力十足,显是敌阵中出类拔萃的好手。

寇仲此时不但忘了生死,心灵亦静若井中之月,可反映出这惨烈战场每一丝的变化。

他迅速判断出在时间上,绝无可能在枪刀触体前,同时把这由两个不同角度攻来的兵器挡开。

换了在平时,仍可借改变位置来应付,但刻下想略移一步都是压力重重,兼且他一闪开后面的徐子陵必然遭殃。

怒哼一声,长刀快逾电闪的斜斜画向敌刀,右肩却使了一下卸劲,一缩一挺。

“锵”的一声起处,持刀敌人溅血跌退,寇仲同时亦右肩血溅。

敌抢给他卸得往旁滑开时,还欲回枪变化,那人已给他侧得喷血飞跌。

敌阵立时乱了起来,寇仲见机不可失,人刀合一,疾冲而前。

徐子陵接过了寇仲后方所有攻势,令寇仲全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