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第一章 重会故人(第2/3页)

巫臣哈哈一笑道:「这真愧不敢当,只是希望在这交流下,两相参详,以增对付楚人的胜算。」巫臣原为楚人,这时的国家观念,并不强烈,反之家族的观念,血浓於水,远较国家为重,所以巫臣矢志灭楚,在当时是毫不稀奇。

巫臣跟着又道:「这次我受国君之命,在战车之外,特地从我国精选歌舞妓十人,来此献艺,请各位欣赏。」说完一拍手掌,殿後一片丝竹钟声,十名身材曼妙,声色俱全的美人,走进殿内载歌载舞,果然是千中挑一的美女。

却桓度估计这些美女气质高贵,想来都是中道破败的大官贵族的後人,被收作女奴,看来这次晋国,非常重视这次联盟。

歌舞完毕,美女轻快退出殿外,殿内的男子都泛起色授魂与的表情。美色的力量的确庞大,连阖闾也不例外。

巫臣道:「这批美女,精擅歌舞之道,对於私房恃奉,尤有专长,是此次我出使贵国的一份礼物,请大王笑纳。」

阖闾仰天一阵长笑,显然对这份厚礼欢畅非常,尤其听到这批美女精於床第之道,更是心花怒放,男人一谈到这类问题,距离立即缩短不小。

阖闾道谢过後,略一迟疑,将其中八人,分赠群臣,却桓度也分得一个。

却桓度心念电转,暗想这阖闾若能将十名美女一齐赠予手下,这等胸襟,足当天下霸主无疑。可是此刻既迟疑不舍,而阖闾自己又多占一名美女,异日遇上利欲引诱,难保便要坏事。这时他已给阖闾下了一个评价。

他望向伍子胥,虽获赠美女,却是毫无欢容,却桓度知他全心全意,放在报复楚国杀父杀兄之恨,其他一切,全不在乎。心中一动,想到这种完全被仇恨占据的情绪,也可以像色欲般使人疏忽其他。

晚宴继续举行不表。

宴会在子时初结束。

却桓度回到私邸,是丑时中。

刚步进大厅,手下亲信来报有远客在偏厅等候。

却桓度心中一动,连忙步入偏厅。

一健硕的男子卓立厅中,一面风霜,脸上有一道由眼下斜落至唇角的刀疤,见到却桓度,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泪花隐现。

却桓度挥退左右手下。

那人噗的一声,跪了下来。

却桓度慌忙扶起道:「现在时势不同,本长你不须如此。」原来竟是最初护送却桓度逃出却氏山城,後因躲避敌人追杀而分手的卓本长。

卓木长是应召而来的,但两人这次相见,恍如隔世。

卓本长道:「主公!」他仍然在非常激动的情绪里,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却桓度非常了解他的感受,想起不知不觉,两人分开了差不多五年有多。为了缓和卓木长的情绪,却桓度淡淡问道:「现下各人境况如何?」那时随他们一齐逃出求生的,几近百人,他们现在情况如何,自然是这身为他们主公的却桓度最关心的问题。

卓本长脸容一整,情绪渐渐平复,他也是精明冷静的人,只是刚才乍见却桓度,又一直以为他已死去,才如此激动。

卓木长道:「当日我们分散逃走,遵照主公的吩咐,在各地隐姓埋名,从事各种行业的发展,不少人已变成行业里的出色人物。想不到我却氏不单兵法行,从商也行。」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卓本长续道:「我逃在铜绿山,在那里从事亦金的开采,亦卓有成就。」

却桓度微微笑道:「一向都知你算盘厉害,若说你从商不赚钱,我第一个人不相信。」

卓木长道:「我待形势安定下来,便利用却氏独有的手法,联络各人,因为怕被中行识破,所以全部使用新的联系方法,终於找上五十二人。主公!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就是这五十二人里,没有一个人不在这五年中刻苦练剑,等待你回来带我们复仇。」

却桓度心下感动,暗忖这批人均是却氏精锐,且正值盛年,如果能痛下苦功,这批子弟兵的力量,真是庞人惊人。这便是自己的班底。

卓木长的语声继续传入耳内道:「大家都是有心人,所以这五十二人之中,有部分人更控制了一些地方的帮会和势力。况且我却氏数百年基业,势力深入楚国各地,我又由各地密召集和我们有亲密关系的壮丁,在铜绿山集中训练,现在可动用的人手,足有五百之众。」

却桓度击节赞赏道:「本长,你这样一来,省却我很多无谓工夫。现在吴、楚大战一触即发,我一定要有可以信任的人手,在大战前完成两个任务。」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陷入了沈思里。

卓本长打量这位自幼一同长大的主公,俊伟的面庞,威四射,深具大将主帅的气度,心下欣慰。

却桓度抬头望向草本长,眼中寒芒闪动,道:「有两个人,我一定要在吴、楚决战前先行宰掉。」

卓木长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道:「其中一个必是中行,这叛徒我一直在密访寻他的行踪,据最新的消息:这贼子应在长城附近的泌阳,第二个人还请主公赐知。」

却桓度道:「第二个人就是襄老。」

卓本长全身一震,襄老名动楚域,杀人无数,虽被千千万万人恨之刺骨,仇家遍地,却仍然屹立不倒,这人的可怕,可想而知。

却桓度道:「这两人我必须尽速解决,你派出手下各人,把他们的行踪,钜细无遗地告诉我知,让我潜入楚境,手刃此两人。」

他说话充满自信和威严,草本长虽想出言劝阻,话到口边,始终说不出来。

却桓度如何不知潜入楚境的凶险,但如果将来对垒沙场,被这两人识破自己的身世。那时後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这次特别密遣亲信潜入楚地,通过一年来种种联络手法,才找上卓本长。

两人一番相让,密定来日计策,直到天亮,卓本长才匆匆离去。

却桓度待卓本长走後,精神兴奋,睡意全无,信步踏出宅门,沿着外面的大路,随意走着。

晨光熹微,道上行人稀少。

就在这时,背後响起一裤蹄声。

却桓度心中一动,知道麻烦来了。

原来蹄声响起时,是在身後二十文处,来人应是在该处策骑等待,见却桓度出来,才飞骑追至。

其次这追骑一路加速,却桓度估计,当追骑来至身後时,刚好是这匹马最高峰的速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如雷的奔马声中,隐隐传来金属在空中颤动的声音,却桓度高度灵敏的听觉告诉他,骑者手中持着的,应该是长戈或长戟那一类攻坚的硬兵器,而且一定是高举马前,斜指半空,才会发出这样奇怪的异飨。

却桓度步速不增不减,依然悠闲地向前缓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