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章 掺水风投

陈太忠说得语焉不详的,可偏偏地荀德健就听懂了,说不得嘿嘿一笑,“这样啊,那也简单,再找一笔风投入股,按比例分红,不追求控股……监督机制上也可以做文章。”

或者是因为自己想到了陈主任想不到的办法,他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居然手舞足蹈了起来,“哈哈,到时候阿尔卡特想买回他们的股份,那就得捏着鼻子认宰割了,对了,我说……这个企业能做好吧?”

“再找一笔风投?”陈太忠和袁珏对视一眼,心说这倒是个办法,两人都是政府官员,非常清楚这件事尴尬之处在哪里——章尧东的坚持,以及科委可以表示不满,却又不得不听从市里的指挥。

若是再找一笔风投,事情就易办多了,科委签的这个协议再不会有丧权辱国的嫌疑——确切点说是没那么扎眼了,而阿尔卡特也得到了控股权,真实的分红却又是按出资比例来的。

换句话说,这么做更像是阿尔卡特对这个项目没信心,所以自己找的风投,跟凤凰科委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控股和分成比例可以分开谈吗?”袁珏先问了一句,确认这一点是可以变通的,随即才长叹一声,“唉,风投里面还有风投,这年头想做点事情……还真难。”

“明明是简单事情,非要复杂化,”陈太忠也撇一撇嘴,问题解决了,而他还是高兴不起来,“要是省略了这些中间环节,把这些心思用在别的上面……能做多少事啊。”

“这算什么?”荀大嘴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能提出这种变通方式,自是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事情,“真正的资本运作,比这复杂十倍都正常。”

“你给我住嘴!”陈太忠瞪他一眼,心说资本的实质是趋利的,所以不怕折腾,哥们儿我是想做实事的,哪有那些心思陪你们折腾?

“嗯,”荀德健悻悻地闭嘴了,不过没用多少时间,他就又开口了,“这风投也不多,就那么几百万美元,要不要我帮你们引见两家?”

“你停一停行不行?”这次是袁珏忍不住了,他实在有点头疼这小子,要说这家伙人真的不坏,关键时刻也能出点力,就是这张嘴太轻浮了……

做出引入新的风投这个决定之后,陈太忠在夜里十二点拨通了许纯良的电话,许主任正在开车前往单位的路上,听到他的建议,沉吟了起来。

好半天之后,他才笑着回答,“好吧,我支持你这么搞,对了,这个投资方你找到没有?”

“几百万美元,哪里找不到?”陈太忠笑着答他,“要不过两天,等曼内斯曼的股票脱手了,你把你自己的钱拿回去投资?”

“你以为我有病啊?把自己的钱投进自己单位?”许纯良下意识地回他一句,别人当了一把手都是往兜里装钱,谁见过给单位贴钱的?

不过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理论,并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这个厂子搞得好的话,到时候不说别的,只说转让股票,也够他赚一大笔的——就算卖给阿尔卡特的股价定不下来,卖给科委的部分,还不就是他一句话?

然而,这么搞的话,吃相就有点难看了,万一被人窥破其中因果,那太容易惹人耻笑了——许家人也会监守自盗啊?

是的,许纯良并不特别害怕别人查出问题,经济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不被人抓了现行就不是多大的问题,但是他不得不替老爹想一想。

“你要不投的话,我可投钱进去了,”合着陈太忠这么问,也是有所图的,“等协议签下来,你看我怎么玩阿尔卡特,哼~”

“喂,不带这么搞的啊,”许纯良一听急了,他不插手自然也就不希望太忠插手——外面随便拦个人问一句,谁还不知道许主任和陈主任是两位一体的?

“你自己投资自己单位,容易说不清楚,也容易让我被动……再说,这厂子前景到底怎么样,真的不好说,我总觉得章尧东有点走火入魔了。”

“我有的是白手套,谁查得清楚?”陈太忠傲然一哼,他才不怕人查得到,惹得急了,直接叫安东尼这黑手党去凤凰投资了,“这厂子的前景好不好我都认了……再说了,有你看着,能差到哪儿去?”

哈,这话我喜欢听,许纯良听得微微一笑,他现在是真有点嫉妒陈太忠在科委的影响力了,说来也怪,章尧东没这么挑唆的时候,虽然下面人也偶尔私下比较两个主任,但是许纯良根本不在意,偏偏是章书记暗示出这话,他就受不了。

说穿了,这就是对权力的一种尊重,小许同学心里这个疙瘩,就算陈太忠帮他个人赚再多钱都化解不了,可是这么一句话,就偏偏地管用。

“咱俩都别进,你再找一家好了,”这就是许主任最后的答复,“咱们都年轻呢,为这点小事不值得,别因为资金背景的问题,让别人怀疑咱俩故意刁难外国投资者。”

要不说这话就是在人说呢?陈太忠听了他这么说,也只有悻悻地挂了电话,却是再也不能考虑拿自己的钱做风投了。

没错,他是为了科委的利益,为了凤凰市政府的形象,才坚决反对这么签协议的,然而他要将自己的钱扔进去,让别人以为他别有所图,以至于从中作梗,那就又是坚持原则坚持到泪流满面了。

然而,不能狠狠地阴一下阿尔卡特中国公司,他实在有点不甘心——你在别的地方这么搞我不管,也没权力管,但是你好歹是我引到凤凰去的,要不是有这么一手风投掺水的对策,别人戳的是我陈某人的脊梁!

许纯良很快就把想再引入风险投资的意思反馈到了章尧东那里,章书记听了之后,略略沉吟一下就拍板了,“行,就这么搞吧,也难为你了。”

他也清楚,自己坚持的这个东西,让下面人很难做,但是他坚持有他的道理,所以,对下面的抵触情绪他也能理解,而小许来这么一手是无可奈何的变通之术,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至于许纯良说的什么“我问太忠了,他说能这样操作”,章尧东是半点不信,这种变通的法子,怕是只能出自远在法国那厮的授意。

“简简单单的事情,非要搞得这么复杂”——难得地,章书记也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想做点实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首肯了,许纯良就可以跟阿尔卡特中国公司的人如此谈了,然而听到这个建议,法国人又不干了——你们科委明明有钱,为什么要引入风险投资,这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你要是怀疑我们别有目的,你可以自己出面引入风险投资嘛,要不你加大自己的投资力度,这样更干脆,许主任如此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