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梳头(第2/3页)

……

……

“你在皇宫里说的那句话,朕记得很清楚,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朕只是一直不敢相信,你言中所谓天下,究竟是真的天下,还只是你庆国的天下。”小皇帝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似乎是想给范闲一个解释,为什么她会如此不惜代价地对付范闲。

范闲接受这个解释,因为他已经想过许久,自己根本不可能取信于北齐朝野,没有人会相信庆帝的私生子,真是一位国际主义者,尤其是像小皇帝这样聪慧而厉害的人物。

他忽然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两个人靠得近极,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出的灼热气息。他看着她眉眼间的青涩,忽然心头一动,想到她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你是个蠢货。”范闲说的话很直接,“既然很多年前你就准备在我身上投资,那就一定得继续投下去。我下午的时候说过,苦荷如果知道你现在的做法,肯定会再气死一次。”

小皇帝的脸色变了,变得肃然起来,微微有些动怒。

范闲却根本不管这些,冷漠开口说道:“你是我的女人。从此刻开始,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要试图操控我,更不要尝试着用杀死我的方式,来扰乱天底下一切的布局,以后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我。”

小皇帝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是喜悦而是愤怒,从出生至今,她从未遇见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而且说得如此自然。

“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但终究只是个女人。”不知为何,范闲忽然想到最后死在太平别院的长公主,声音略温和了一些,“你和太后演了这么多年戏,成功地骗了长公主,骗了我,甚至骗了陛下,以为你北齐朝廷内部有问题,害得我还真以为长亭古道边的话有什么大意义。”

他自嘲一笑说道:“我为此付出了太多心力,所以不允许你破坏这一切。”

“朕不是一个受威胁的人。”小皇帝的脸色冷漠了起来,以为范闲又要回到最初那个议题。

“我从来不会威胁自己的女人。”范闲忽然伸手,轻轻挑弄着她额头的三络刘海儿,温柔说道:“只是我的女人必须听我的话。”

先前小皇帝从沉醉中醒来,第一句话便是直刺范闲的内心——朕的国度便是你的国度——如果是一般的人,处于范闲此时的位置,只怕要头痛得要死,然而他不一样,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与这世间众人的理念相距甚远,他有这种心理准备。

然而既然是自己的国度,当然必须要由自己控制,哪怕是北齐皇帝,也必须臣服于自己的意志之下。征服一国之君,这似乎是一个永远也办不到的事情,但是征服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子,哪怕她的心志再如何坚毅,力量再如何强大,仍然可以寻到一丝机会。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就是一个征服与被征服的过程。范闲只希望自己既然与她有了这一段露水姻缘,她就能够变得更女性化一些。

只是事态的发展似乎有些脱离了范闲的控制,小皇帝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疲惫和宣泄后的依赖感觉,有的只是跃跃欲试和不甘。范闲微感紧张地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样做。

“你是朕的男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听我的话?”小皇帝眼中微含笑意,看着范闲平静说道。

不等范闲开口,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凑到他的耳边说道:“要不然朕与你再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

气息炽热而诱人,二人此时抱在一处,彼此间无一丝缝隙。骤闻此语,范闲心头一荡,暗想妖精打架这种事情谁怕谁来着?

这对年轻男女,小皇帝是初尝男女滋味,加之她心性坚强,根本不为痛楚所惧,只是一味地好奇与欢喜,而范闲却是被她的身份,以及她骨子里藏着的那抹倔劲儿所引,各自觉得这种挑战十分刺激,便如干柴烈火一相逢,彼此饥渴于彼此的身体。

胡天胡地,竟也要寻个国家大事的由头,实在是有些无耻。小皇帝眸中难得一媚,范闲手中一紧,便又厮杀在一处。

……

……

临近海滨的剑庐。天亮得极早,还只是早更天,便有淡淡的晨光洒入了草庐之中。大床被下的两人悠悠醒来,都疲惫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小皇帝疲惫欢愉到了极点,缩在范闲的怀中补眠,昨夜一场疯狂,完美地补足了战豆豆同学这些年的精神缺憾,让她终于发现做一个女人似乎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只是却也榨干了她体内的所有精力。

很明显获得最后胜利的范闲更累,他睁开眼帘,看着头顶的房檐,心中忽然生出极为荒谬的感觉,征服这种事情,原来最后果然落到了床第之事上,那年言冰云嘲讽他的话语,在此时此刻,真真成了现实。

如果小言公子看见这一幕,知道了其中的详情,只怕会惊地从监察院的楼上跳下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挥棒走天下?范闲自嘲想着,低头看着怀中两颊微红的女人。昨夜疯狂如斯,这女皇帝最后终于是被自己敲碎了所有的掩饰外壳,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至于此中范闲的辛苦,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的瞳中忽然闪过一抹异色,掀被而起,胡乱披了件衣裳,走到了门口。

小皇帝醒了过来,有些迷糊,有些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脚步声行至门口,传来那名小剑童恭敬的声音。范闲应了一句,等他离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端回了一大盆热水及各式点心,还有一些漱洗用的工具。

看着这一幕,小皇帝半坐于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疯狂之后是清醒,她终于明白自己昨夜做了些什么,而这又代表了什么,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地方不是北齐的皇宫,也不是传说中范闲重兵布防的太平别院,而是一个相对比较陌生的地方。

剑庐。

……

……

以范闲的境界,当然不虞有人偷听,所以昨夜小皇帝在放纵自己人生之时,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然而那名剑童的到来,以及这一大盆热水,却让小皇帝清楚地记起,这座剑庐里住的不是别人,而一位大宗师。

剑庐虽大,门院虽深,可是昨夜疯狂之时总有声音,四顾剑虽然重伤将死,可是既然对方能够轻松逼退狼桃和云之澜,想必修为仍在,要听清楚这间房内发生了什么,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北齐皇帝是个女人,这个秘密被范闲知晓也便罢了,毕竟他是小皇帝的第一个以及第二个或许将是此生唯一一个男人,可是如果让别的人知晓,小皇帝不知道自己身败名裂之后,还会有怎样更可怕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