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朋友的距离(第4/4页)

说起来,祁善对于那块表也是好奇过的。预订一年多以后,那块据说是“独一无二”的表到了周瓒手里,祁善特意去观摩了一次。那简直是神奇和神经病的结合物,正面明明是简洁纯粹到极致的白色珐琅表盘,充满了优雅的禁欲气息;翻到表壳的背面却是实金造就的赤裸男女。周瓒故意挑了正点的时机拿给她看,祁善只听到三声如教堂钟鸣般的清脆报时,随即表壳背面的男女便开始了有节奏的肢体交融,春色荡漾,活灵活现,只看得当时仍是豆蔻少女的她脸红心跳,当着周瓒的面再也不敢睁开眼睛多瞧一眼。

周瓒对财物并不上心,唯独这块表他多年以来一直带在身边,现在竟舍得“抵押”给了她。

“不是给你的,在你这里寄存一段时间而已。”周瓒斜着眼睛看她,“你要是闲得慌,用来打发寂寞也可以。”

祁善看起来乖得很,动不动就脸红,实际上她对各种稀奇古怪甚至邪门的小物件有一种天生的痴迷,周瓒笃定她不会拒绝。果然,她指了指斗柜的方向,含糊道:“放那里面吧,别让我妈看见。”

周瓒替她收好,清了清嗓子说:“我走了。”

祁善的脸色已没那么难看。她接过耳机线时,便已怀疑自己态度是否也有些过分,然而软话到底说不出口,只赶在周瓒走出房间之前问了句:“你几点来的,我妈问你吃饭了没有?”

“我不饿。”

言下之意就是没吃了。祁善走到楼梯口,向楼下喊了声:“妈,周瓒说他没吃东西。”

还在数落丈夫的沈晓星闻言,用手肘撞了祁定一下,眨了眨眼睛,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嘴里应道:“几点了,不吃饭现在才知道说。等着,我去下碗面条。”

周瓒趁热打铁地旋回房间,挠了挠头发坐到祁善身旁,说:“是,你们在一起,我很不高兴!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你非要把我老爹的儿子一网打尽。你找不到别人了?”

祁善瞪着他,“你爸两个儿子,我也就找了子歉,什么叫一网打尽?”

“好朋友也是人情关系的一种。我们熟成这样,你和周子歉搞在一起算什么事?”

“我和子歉在一起是认真的,我们很合拍。”祁善没有说,如果不是顾虑周瓒的感受,她和子歉未必会拖到今天。现在嘉楠阿姨已去世多年,周瓒也远离了阿秀叔叔的事业,他和子歉的关系已不复当年的敏感。正因为如此,当子歉旧事重提,她犹豫再三才点了头。

“你们会有什么共同语言?是哪方面合得来呀?”周瓒凑近一点,若有所指地问。

祁善随手抓了个枕头拍了下他满是邪恶思想的脑袋,骂道:“别坐在我床上,狗嘴吐不出象牙。”她自己先挪到书桌前,背对他坐着。

“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我也没怪你。可你总得尊重我的感情吧。我比不了你,换女朋友如家常便饭,我找到个既合适又彼此有意的人不容易。我和子歉是奔着过一辈子去的,你要还把我当朋友,迟早要习惯这种关系的转换。”

周瓒听到“一辈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然而祁善看不到。他两手从后面扳着她的脑袋,开玩笑说:“让我看看,你长得闷了一点,身材也太谦逊,打扮不上心,但是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急什么?”

祁善被他扯到了头发,龇牙摆脱。“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要在不结婚也没关系的年龄才玩得尽兴。我们出生时间只差一天,可是我已经不在这样的年龄,你还可以玩很多年,你当然不急。”

“周子歉不也一样。”

“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次你们一样?”

周瓒悻悻道:“我尽量去适应你们的关系,不代表我觉得他适合你。还有,你以后不能再那么明显地重色轻友。”

祁善见他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面色缓和了下来,说:“等你有了正经的女朋友就知道了,朋友有朋友的距离。我们都不小了,不可能永远像以前那样。”

她把话说开了,心里也舒畅了许多,回头看到周瓒低着头,还想劝慰他几句,谁知他吁了口气,烦恼道:“我要是能看上你该有多好。内部解决,大家都省心。可惜我没周子歉那么饥不择食。”

祁善一字一句地说:“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