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花事了(第4/7页)


  云歌勉强维持的笑意全部消失,面容凄苦,缓缓点了点头,“大哥,不要告诉他。”

  刘病已心中苦涩,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云歌。这一瞬,他深感自己无能,也再次深刻体会到权势的力量,如果他有权势,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云歌沉默了会儿,又笑着说:“大哥,我没有事情的。他不是还没有做出选择吗?也许他会选择我,不选择江山呢!”

  刘病已很想问“如果没有选择你呢?”可是看到云歌勉强维持的笑容,无法问出口,只能亦笑着点了点头:“会的。”

  ――――――――――――

  在云歌用一个个时辰来计算时间的日子里,她小心翼翼地贪恋着孟珏的温情。每一次的拥抱,她都会想,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每一次的笑语,她也会想,也许是最后一次两人同笑了。

  她努力地抓住尽可能多的快乐,努力地让自己在孟珏的生命中留下更多的印记。

  她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还能有多久,而她在等待的煎熬中,又还能坚持多久,只是现在,她舍不得他,舍不得放手。

  长安城的街道,从刚到时的陌生,到现在的熟悉。她和孟珏在这座雄伟的城池里留下了太多痕迹。

  云歌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霍府的后门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躲在树丛里,凝视着这座府邸发呆,也许只是想看清楚究竟什么东西在吞噬着她的幸福。

  这座府邸像一头老虎,威严地盘踞在长安城。

  大汉天下,长安城内,有多少人渴望着能和“霍”这个姓氏沾上一点半点关系?霍字所代表的威严、权势、尊贵、财富,又有几个人能拒绝?掌控天下的位置,有几个男人能不心动?

  这样的男子当然有,至少她就知道三个,爹爹、二哥、三哥。以前她以为那很普通,可现在才知道自己家里的男子都是异类。她的母亲、她未来的嫂嫂都是幸运的女人,可她似乎没有这样的运气。

  云歌淡淡地笑开。

  很奇怪,她居然对这个府邸没有一点厌恶,甚至对霍成君,她也没有任何恶感。也许在她心中,一切都只是孟珏的选择,都只是她和孟珏之间的事情,和霍府、霍成君没有什么关系。

  脑内思绪纷杂,她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暗沉时,才突然惊醒,自己应该回去了,孟珏也许已经在屋中等她。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看到角门开了。

  薄暮昏暝中,距离又远,视线本该很模糊,可因为那个人影太过熟悉,熟悉到她明知道自己绝不该再看下去,可脚却仿似钉在了地上。

  霍成君送孟珏出府时,天色已黑。

  小青拿了灯笼过来,主仆二人视线一错而过,霍成君是疑问的眼神,小青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府门口,孟珏正要离去,她却拽住了孟珏的袖子,满面飞红,欲说不说。

  孟珏安静地笑看着她,既未接近,也未抽出袖子。

  霍成君低着头说:“很少看到爹爹下棋能下得那么开心,我听娘说,爹前日又在她面前赞了你,娘亲也十分开心。”

  孟珏淡笑着没有说话,霍成君缓缓将身子靠在了孟珏身上。

  孟珏的手轻轻扶在霍成君腰上,既未主动迎合,却也未拒绝。

  门扉半掩,花影扶疏。

  女子窈窕,男子翩翩,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得温情脉脉。

  很久,很久,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都未动。

  惜别,惜别,不忍别!

  只有情愫暗生的男女才会如此默默相对,别时艰难吧?!

  孟珏笑扶起霍成君,“我该回去了。”

  霍成君微笑着叮咛:“天色已黑,路上小心。”

  孟珏一笑,很温和地说:“外面风冷,你也早些回去,不要吹着了。”说完转身离开,步履虽缓慢,却再未回头。

  霍成君立在门口,目送着孟珏的身影消失不见。

  霍成君的目光投向了对面树丛的阴影中,虽然那里看着一片漆黑,她的视线却久久未动。

  ―――――――――――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天很高,也很黑,星很稀,也很暗。

  街道两侧树上的黄叶纷纷随风而落。

  云歌伸手握住了一片落叶,喃喃说:“起风了。”

  街上偶有的几个行人都缩着脖子,匆匆往家赶。

  云歌停了脚步,侧着脑袋想了会,“该回家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想平复胸中的疼痛。回家了就不会再难过,也不会再心疼,喃喃对自己说:“我不喜欢疼痛的感觉,我会好起来的。”

  可是真的吗?

  她不敢深思。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像蜗牛一样,缩回壳里。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忽地如旋风一般,冲到云歌面前,挥舞着手,兴高采烈,大呼小叫:“云歌,云歌,真的是你!哈哈哈……我可是有福了,乖云歌儿,快给师傅做顿饭。”

  年纪已经老大,性格却还像顽童,动作敏捷又如少年。

  云歌满怀伤心中,他乡遇故知,如同见了亲人,鼻子一酸,就想掉泪,却又立即逼了回去,挤了笑说:“不要乱叫,我可没有拜你为师,是你自己硬要教我的。侯伯伯,你怎么在长安?可见过我二哥?”

  侯老头瞪着眼睛,吹着胡子,很生气的样子,可又想起来别人怕他生气,云歌却不怕,历来都是他有求于云歌,云歌可从来没有求过他办事,满肚子的气不禁都泄了,满脸巴结地看着云歌,“乖云歌儿,老头子很久没见过你二哥了。我刚去了趟燕北,想回西域,顺路经过长安。你怎么也在这里?”

  侯老头根本未等云歌回答,就又猴急地说:“唉!唉!云歌儿,多少人求着我想拜师,有人长跪三日三夜,我都没有答应,你这丫头却……你们家尽出怪人,当年求着你二哥学,你二哥只是笑,虽然笑得很君子,却笑得毫不回应,后来找你三哥,你三哥倒弄得好像是老头子欠了他钱,寒着脸来句‘没兴趣’,太让老头子伤心了,学会我的本事好处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