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山雨欲来(第2/3页)



  孟珏官列百官之外,所以位置特殊,加之仪容出众,根本不需寻,眼光轻扫,已经看到了他。

  汉朝的官服宽袍广袖、高冠博带,庄重下不失风雅,衬得孟珏神清散朗,高蹈出尘。

  久闻孟珏大名,却苦于无缘一见的闺阁千金不少,此时不少人都在偷着打量孟珏。连云歌身旁的抹茶也是看得出神,暗思,原来这就是那个不惧霍氏的男子,这般温润如玉的容貌下竟是铮铮铁骨。

  跪拜完毕,借着起身间,孟珏侧眸。

  他似早知云歌在哪里,千百人中,视线不偏不倚,丝毫不差地落在了云歌身上。

  云歌不及回避,撞了个正着,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还是一阵阵地酸楚。

  已经那么努力地遗忘了,怎么还会难过?

  脑中茫然,根本没有留意到众人都已经站起,只她还呆呆地跪在地上。

  抹茶一时大意,已经站起,不好再弯身相拽,急得来不及深想,在裙下踢了云歌一脚,云歌这才惊醒,急匆匆站起。

  孟珏眸内浓重的墨色淡了几分,竟显得有几分欣悦。

  冗长的礼仪快要结束,夜宴就要开始,众人要再行一次跪拜后,按照各自的身份进入宴席。

  抹茶这次再不敢大意,盯着云歌,一个动作一个提点。想到自己竟然敢踢云歌,抹茶只觉得自己活腻了。可云歌身上有一种魔力,让跟她相处的人,常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做事不自觉地就随本心而做。

  男宾女宾分席而坐,各自在宦官、宫女的领路下一一入座。

  云歌经过刚才的事情,精神有些萎靡,直想回去休息,无意瞅到百官末尾的刘病已,才又生了兴头。

  刘病已遥遥朝她笑着点了点头,云歌也是甜甜一笑,悄悄问抹茶,“是不是只要官员来了,他们的夫人也会来?”

  “一般是如此。不过除了皇室亲眷,只有官员的正室才有资格列席此宴。”

  抹茶刚说完,就想咬掉自己舌头。

  幸亏云歌忙着探头探脑地寻许平君,根本未留意抹茶后半句说什么。

  云歌看到许平君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周围没有任何人搭理她。

  她因为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唯恐出了差错,给她和刘病已本就多艰的命运再添乱子,所以十分紧张,时刻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一个动作不敢多做,也一个动作不敢少做。

  她身旁不少贵妇看出了许平君的寒酸气,都是掩嘴窃笑,故意使坏地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动作。

  本该走,她们却故意停,引得许平君急匆匆停步,被身后的女子怨骂。

  本该坐,她们却故意展了展腰肢,似乎想站起来,引得许平君以为自己坐错了,赶紧站起,不料她们却仍坐着。

  她们彼此交换眼色,乐不可支。

  许平君竟成了她们这场宴席上的消遣娱乐。

  云歌本来只想和许平君遥遥打个招呼。

  以前许平君还曾很羡慕那些坐于官宴上的小姐夫人,云歌想看看许平君今日从羡慕她人者,变成了被羡慕者,是否心情愉悦?

  却不料看到的是这么一幕。

  强按下心内的气,对抹茶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要么让我坐到许姐姐那边去,要么让许姐姐坐过来,否则我会自己去找许姐姐。”

  抹茶见云歌态度坚决,知道此事绝无回旋余地,只得悄悄叫来六顺,嘀嘀咕咕说了一番。

  六顺跟在于安身边,大风大浪见得多亦,在抹茶眼内为难的事情,在他眼中还算不上什么,笑道:“我还当什么事情,原来就这么点子事!我去办,你先在云姑娘身旁添张坐榻。”

  六顺果然动作利落,也不知道他如何给礼部的人说的,反正不一会,就见一个小宦官领着许平君过来。

  许平君是个聪明的人,早感觉出周围的夫人小姐在戏弄她,可是又没有办法,谁叫她出身贫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见识过呢?

  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见到云歌,鼻头一涩,险些就要落泪,可提着的心、吊着的胆都立即回到了原处。

  云歌将好吃的东西捡了满满一碟子,笑递给许平君,“我看姐姐好似一口东西都还未吃,先吃些东西。”

  许平君点了下头,立即吃了起来,吃了几筷子,又突然停住,“云歌,我这样吃对吗?你吃几筷子给我看。”

  云歌差点笑倒,“许姐姐,你……”

  许平君神色却很严肃,“我没和你开玩笑,病已现在给皇上办差,我看他极是喜欢,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像现在这样认真。他既当了官,以后只怕免不了有各类宴席,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耻笑了他去。云歌,你教教我。”

  云歌被许平君的一片苦心感动,忙敛了笑意,“大哥真正好福气。我一定仔细教姐姐,管保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幸亏这段日子又看了不少书,身边还有个博学之人,否则……”云歌吐吐舌头,徐徐开讲,“礼字一道,源远流长,大到国典,小到祭祀祖宗,绝非一时间能讲授完,今日只能简单讲一点大概和基本的宴席礼仪。”

  许平君点点头,表示明白。

  “汉高祖开国后,命相国萧何定律令,韩信定军法和度量衡,叔孙通定礼仪。本朝礼仪是在秦制基础上,结合儒家孔子的教化……”

  教者用心,学者用心。

  两个用心的人虽身处宴席内,却无意间暂时把自己隔在了宴席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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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虽贵为皇后,可此次依旧未能与刘弗陵同席。

  皇帝一人独坐于上座,小妹的凤榻安放在了右首侧下方。

  霍禹不满地嘀咕:“以前一直说小妹年龄小,不足以凤仪天下。可现在小妹就要十四岁了,难道仍然连和他同席的资格都没有?还是他压根不想让小妹坐到他身旁,虚位等待着别人?爹究竟心里在想什么?一副毫不着急的样子。”

  霍云忙道:“人多耳杂,大哥少说两句,叔叔心中自有主意。”

  霍禹视线在席间扫过,见者莫不低头,即使丞相都会向他微笑示礼,可当他看到孟珏时,孟珏虽然微笑着拱手为礼,眼神却坦然平静,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