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德音不忘(第3/5页)



  云歌笑得乐不可支,伸手去刮小妹的鼻子,“羞,羞,真羞!竟然吓得哭成这样!哈哈哈……”

  云歌躺在冰面上笑得直揉肚子。

  上官小妹怔怔看着云歌,心里脑里都是空茫茫一片,有不知道怎么办的迷惘,可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好似在叫声中把一切都暂时丢掉了,丢了她的身份,丢了她的家势,丢了父亲、祖父、外祖父的教导,她现在只是一个被云歌欺负和戏弄了的小姑娘。

  小妹的泪水管都管不住地直往下落。

  云歌不敢再笑,忙用自己的袖子给小妹擦眼泪,“别哭,别哭。姐姐错了,姐姐不该戏弄你,姐姐自己罚自己,晚上给你做菜,你想吃什么都行。”一面说着话,一面向刘弗陵招手,要他过去,“皇上,你来安慰一下小妹,这丫头的眼泪快要把龙王庙冲跑了。”

  刘弗陵没有理会云歌,只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们。

  于安想上前去化解,刘弗陵轻抬了下手,于安又站回了原地。

  上官小妹呜呜地哭着,把眼泪鼻涕都擦到了云歌的袖子上。

  云歌赔着小心一直安慰,好一会后,小妹才止了眼泪,低着头好似十分不好意思。

  云歌无奈地瞪了刘弗陵一眼,叫橙儿过来帮小妹整理仪容。

  机灵的富裕早吩咐了小宦官去拿皮袄,这时刚好送到,忙捧过来交给抹茶,换下了云歌身上已经弄脏的袄子。

  云歌走到刘弗陵身侧,笑问:“你要不要玩?很好玩的。”

  刘弗陵盯了她一眼,看着冰面上的飞龙没有说话,云歌凑到他身旁,小声说:“我知道你其实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滋味,可是堂堂一国天子怎么能玩这些小孩子的玩艺?在这么多宦官宫女面前,怎么能失了威仪呢?咱们晚上叫了小妹,偷偷来玩。”

  刘弗陵没有搭理云歌,只问:“这是你小时候玩过的?”

  云歌点头:“听爹爹说,东北边的冬天极其冷,冷得能把人耳朵冻掉,那边的孩子冬天时,喜欢坐在簸箕里面从冰坡上滑下。我听到后,嚷嚷着也要玩,有一年我过生日时,爹爹就给我做了这个。我当时就想着,可惜你……”

  刘弗陵微笑:“现在能玩到也是一样的。”

  云歌满脸欣喜,“你答应晚上来陪我和小妹玩了?”

  刘弗陵未置可否,云歌只当他答应了。

  上官小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过来给刘弗陵行礼,“臣妾失仪在先,失礼在后,请皇上恕罪。”

  刘弗陵让她起来,淡淡说:“性情流露又非过错,何罪可恕?”又对云歌叮嘱了一声:“别在冰面上玩太久,小心受凉咳嗽。”说完,就带着于安走了,云歌叫都叫不住,气得她直跺脚。

  刘弗陵来后,周围的宦官和宫女如遇秋风,一个个都成了光杆子树,站得笔直,身上没一处不规矩,刘弗陵一走,一个个又如枯木逢春,全活了过来,跃跃欲试地看着“冰飞龙”,想上去玩一把。

  云歌笑说:“都可以玩。”

  抹茶立即一马当先,冲到梯子前,“我先来。”

  橙儿有些害怕,却又禁不住好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在抹茶鼓动下,玩了一次。

  上官小妹站在云歌身侧,看着众人大呼小叫地嬉闹。每个人在急速滑下的刹那,或惊叫,或大笑,都似忘记了他们的身份,忘记了这里是皇宫,都只能任由身体的本能感觉展现。

  很久后,小妹对云歌说:“我还想再玩一次。”

  云歌侧头对她笑,点点头。

  众人看皇后过来,都立即让开。

  小妹慢慢地登上了最高处的方台,静静地坐了会儿,猛然松脱拽着栏杆的手,任自己坠下。

  这一次,她睁着双眼。

  平静地看着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坠落,时而快速、时而突然转弯、时而慢速。

  平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

  然后她平静地看向云歌。

  没有叫声,也没有笑声,只有沉默,而甜美的笑容。

  云歌怔怔看着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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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视着殿外正挂灯笼的宦官,小妹才真正意识到又是一年了。

  她命侍女捧来妆盒。

  妆盒是漆鸳鸯盒,两只鸳鸯交颈而栖,颈部可以转动,背上有两个盖子,一个绘着撞钟击磬,一个绘着击鼓跳舞,都是描绘皇室婚庆的图。

  小妹从盒中挑了一朵大红的绢花插到了头上,在镜子前打了个旋儿,笑嘻嘻地说:“晚上吃得有些过了,本宫想出去走走。”

  一旁的老宫女忙说:“奴婢陪娘娘出去吧!”

  小妹随意点点头,两个老宫女伺候着小妹出了椒房殿。

  小妹一边走一边玩,十分随意,两个宫女看她心情十分好,陪着笑脸小心地问:“今日白天,娘娘都和宣室殿的那个宫女做了什么?”

  小妹娇笑着说:“我们去玩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人可以从很高处掉下来,却不会摔着,很刺激。”又和她们叽叽咕咕地描绘着白日里玩过的东西具体什么样子。

  说着话的工夫,小妹已经领着两个宫女,好似无意地走到了沧河边上。

  月色皎洁,清辉洒满沧河。

  一条蜿蜒环绕的飞龙盘踞在沧河上。月光下,晶莹剔透,如梦似幻,让人几疑置身月宫。

  银月如船,斜挂在黛天。

  两个人坐在龙头上。

  从小妹的角度看去,他们好似坐在月亮中。

  那弯月牙如船,载着两个人,游弋于天上人间,身畔有玉龙相护。

  小妹身后跟随的宫女被眼前的奇瑰景象所震,都呆立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龙头上铺着虎皮,云歌侧靠着栏杆而坐,双脚悬空,一踢一晃,半仰头望着天空。

  刘弗陵坐于她侧后方,手里拎着一壶烧酒,自己饮一口,交给云歌,云歌饮一口,又递回给他。

  两人的默契和自在惬意非言语能描绘。

  云歌本来想叫小妹一块来,可刘弗陵理都没有理,就拽着她来了沧河。云歌的如意算盘全落了空,本来十分悻悻,可对着良辰美景,心里的几分不开心不知不觉中全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