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VI

  【黑色玫瑰】Borgia Rose

  时空的间隙中,宽大的榕树下。白衣的少女和黑衣的死神等待着下一场赌局的开始。

  在时空的水镜前,V聚精会神地翻看着历史。

  佐对他说,“还没有找到下一个的目标吗?”

  V侧过头,毫无生气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对那个该隐最后的话有些在意,所以去翻了翻他的过去。”

  “哦?怎么回事。”佐感兴趣地凑到他的旁边,她身上的温暖让黑衣的死神不由怔了一怔,随即向另一侧躲了一躲。

  “该隐有一个妹妹。奇怪的是,二人同为血族皇室,该隐一直生活了千年有余,而他的妹妹却总是在一次次地转世。”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找到原因。不过,在她的每次转世,该隐都会化身为人与她相遇。他们看起来是被诅咒了,但不知道具体的诅咒是什么。但就我的观察,那个女孩应该我们独具的最佳目标。”

  “算了,那位血族前辈毕竟曾经帮过我们。”

  V看向佐,灰色双眸里不带有一丝温度,“你犯了两个错。首先,该隐才活了千年多一点,我作为死神就已经有三十三个纪元了。地狱里以十三次钟响为一节,一万节为一个纪元。一次钟响和人类的半天时间差不多,所以谁是谁的前辈?其次,该隐或许帮过你,但他可没帮过我。”

  佐怔了怔,“你原来那么老了?”

  “谁老了!死神身上时间是不会流动的。我们的旅程乱序地存在于人类的时空中。”

  “好吧,好吧,既然目标是你决定的,我就悉听尊便吧。”

  V瞪了佐一眼,随即将手伸向了时空的水镜。

  “那就从他们的某次转世开始,这是发生在罗马的故事……”

  (1) 罗马的波尔金家族

  1497年6月,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罗马街市却依然喧闹。熙攘的人群中,静悄悄地行驶过一辆朴素而狭小的马车。

  几个看不出身份的侍从守护在马车附近,转入了常人不走的道路,打算从西侧的大门出城,再择小路前往圣西斯托修道院。可是走了一半,却在桥前被士兵拦住了。

  侍从走上前去交涉,对方的态度却异常强硬。

  “硫克爵士的宅邸正在宴客,为保安全,不能让载着人的马车通过!人下来走这桥,车从那边的路过。”

  侍从为难地说,“车里都是女眷,总不能让她们冒着雨走过去。”

  士兵冷笑了一声,随即威胁道,“总比连人带车一起掉落到河里好。”

  侍从回去商讨了一番,马车门打开了,几个侍女模样的人下来后,恭敬地站在马车门两侧,撑开了雨伞,随即一名身穿黑色丧服的少女推门走了下来。

  少女用黑纱遮着面孔,但士兵们依然看到她绿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和一头金栗色如同海藻般浓长卷曲的头发。其中一个士兵轻声地说,“卢克蕾西亚,波尔金家族的卢克蕾西亚?”

  “不可能,卢克蕾西亚现在应该在佩扎罗,与她的丈夫在一起。”

  “就是的,她看起来根本不像那个臭名昭著的教皇的女儿。”

  轻声的议论犹如呼吸般飘荡在细雨里,却又似乎听不到。

  少女抬起眼,对着士兵们露出淡淡的微笑,翠绿色的眼里映出了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唤,“卢克蕾西亚!”

  卢克蕾西亚回过头去,在看到来人时,她的面孔就好像被教堂里万盏烛光照亮一般,骤然闪耀出动人的光芒,“哥哥!”

  同样穿着黑色丧服的青年跃下马来,拉住金栗色头发的少女,他似乎想给她一个拥抱,但最后却只是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处,随即扬起头质问道,“这条路不能过马车的理由是什么?”

  士兵们认出了青年的相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私下里都眼巴巴地看着队长。

  队长硬着头皮回答说,“因为,前面……”

  青年眯起了眼睛。队长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一边拼命地向他道歉,一边拉着其他人仓惶地让开道路,青年抱起卢克蕾西亚,将她放到自己的马上,随即跟着跳了上去。

  他一扬马鞭,黑色的骏马宛若闪电一般踏着泥泞,穿桥而过。而后面的马车也迅速地跟了上来。

  士兵们紧张地看着队长,连大气也不敢喘。而队长自己也是脸色铁青,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那可是西泽尔大人……”

  1497年,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鼎盛。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个华丽而炫目的顶点,威尼斯的彩色面具、妇人们华丽的舞裙和沙龙里精细美好的油画使得每一天的开始都令人期待。

  但更多的人说,这只是个一戳即破的表象。复兴背后暗涌着危机与纷争,意大利最为荒谬糜烂时代已经开始。

  而以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为首的波尔金家族,不啻为罪魁祸首。

  在罗马,屈服于教皇的淫威,但在任何公共场合却听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议论。支撑着他黑色政权的两大武器,无非是波尔金家族无解的毒药坎特雷拉,还有,他的私生子西泽尔?波尔金。

  比起自己的父亲,西泽尔拥有更大的野心和实现野心的能力。

  亚历山大为他提供了政治上必须的协助和人脉,然而推动西泽尔这个名字在意大利的冉冉升起,则是他的个人魅力和不择手段。

  黑色的衣服,与银色的面具。

  意大利的背后是教皇,而教皇的背后是西泽尔。

  他挥起宝剑,整个意大利都会为之颤动。

  西泽尔策马将卢克蕾西亚送到罗马城郊时,天空中淅沥的雨水终于停止了。年仅十七岁的少女靠在她的怀里,脸颊泛着好像初开玫瑰般淡淡的粉色,而眼角却挂带着仿佛晨露一般的泪滴。西泽尔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叫醒了她。

  卢克蕾西亚揉着眼睛,沙哑着声音,“我悄悄地去参加了胡安哥哥的葬礼。他的尸体从台伯河里被发现,泡得肿起来了,他们收集了一千朵玫瑰,用了奥斯曼的香油,才勉强盖住那冲天的腐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