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今天四月十三日(2)(第2/3页)



  既然夏晚都说了,不要跟邢阿姨起冲突,那么,我军当然要避免跟邢军正面交锋,于是,我没去上课。

  我离开时,跟夏晚说,我去学校,好好学些,天天向上。夏晚就笑,说,这才像我的万格嘛。

  我的万格——夏晚十七岁起,就这么称呼我。其实,里面的情意,只不过是一个大龄少年,对一个十一岁的身体扁平毫无起伏、类似于孩子的小女孩的宠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那时的夏晚,大概也兴起过让我喊他叔叔的念头;然后喊甜甜婶婶。

  哦,不对,夏晚十八岁那年,甜甜才变成他女朋友的。

  要么说,这个二十三岁的男子,还是有些天真。那天,我并没有去学校,而是直奔了网吧,同鲁达达会面。

  我知道这条猪尾巴肯定还在这里等待我。中午,我晃进网吧,果真不出所料,熬了个通宵的鲁达达像一只大头熊猫安静的坐在网吧的某个角落里。

  我叹气,鲁达达,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等我啊?或者你干脆回家,别等我!

  鲁达达低头,两只手圆鼓鼓的手指相互捏搓着,他小声说,我怕你找不到我。然后,他似乎想起什么,试图迅速关掉那些网页。我迅速的浏览了一眼——

  百度。搜索。眩晕呕吐。

  据我的火眼金睛,鲁达达通过"眩晕呕吐"这四个字百度出来的网页,有99%的网页是"孕妇症状"一类的网页。

  去你大爷的鲁达达!去你大爷的大爷的N次方的鲁达达!

  我怀孕?!猪怀你!老鼠还怀航空母舰了呢!

  六关于那个叫甜甜的女子

  我很羡慕她。

  我一边玩手机,一边跟跟鲁达达说,我很羡慕甜甜。确切的说,是嫉妒她。当然,我只说了前一句。后面的嫉妒,我放在心里。

  是的,我嫉妒她那么乖巧,嫉妒她那么温柔,嫉妒她连名字都甜到人的心里,不像我,叫什么万格。甚至,我嫉妒她脸上那道小小的疤和微微的内八字脚。你们说,我变态不变态?

  当然,我最嫉妒她的是,虽然,她白皙的小脸上,有八粒雀斑和一道小疤,她的腿有点内八字,却还是那个叫做夏晚的男子是这样的爱她。

  虽然我总是努力的找她的缺点——比如,她有几粒小雀斑,有道小伤疤,还有点内八字脚,小驼背但是,她依旧很漂亮,而且这些缺点成就了她那种特殊的纤弱的漂亮。

  我问鲁达达,我漂亮吗?

  鲁达达不说话,吧唧吧唧的啃汉堡。

  多么打击人啊,连胖头大脸的鲁达达都不承认我好看。最后,我生气了,我说,鲁达达,你说,你长得像一头猪一样,为什么你姐姐鲁甜甜就那么漂亮!

  甜甜。鲁甜甜。她是大脑袋鲁达达的姐姐。

  鲁达达喝了一口可乐,他说,这个,你得去问我爸妈。不过,我想,大概是他们建造我姐姐耗材太多,所以,建造我的时候,就没那么多原料,把我整成了豆腐渣工程吧。

  鲁达达的话,让我突然大笑。倒不是他有多幽默。而是我突然幻想,如果鲁甜甜长成鲁达达这个豆腐渣工程的模样,夏晚,你还会喜欢她吗?

  你们看,我果真好变态!一点儿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破幻想,都会让我幸灾乐祸到笑出眼泪。

  鲁达达看着笑的像傻子一样的我,说,万格,真奇怪,为什么你的脸上,有个蝴蝶的影子啊?

  他的话,让我的心突然有些凉,我抿抿嘴巴,说,你个傻子!你脸上才长蝴蝶呢!不,你脸上长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这个四个字,目前是我能想到的最可怕、最恶毒的名词。比青春痘还可怕。

  我记得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的父母之间便开始了天崩地裂的战争。我真的很佩服她,五年前,做我班主任的她,只不过是一次小小家访,便分崩离析了我的家庭。

  从此之后,父亲和母亲,不停的争吵,冷战,甚至厮打。最后,他们探讨离婚。分房子、分车子、分公司、分财产、分家具分盘子分碗可最终忘记了分一样——那就是我。

  是的,分我。

  当时的我,倒很想实现"剔骨还母,割肉还父"的伟大理想。可惜的很,他们根本就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个我,更别谈我这可悲的伟大理想了。

  后来,在这场"分"争之下,母亲最终崩溃。或许,"分东西"对于她只是想威胁父亲不要背叛的一个筹码,但是,她似乎忘记了,男人这种动物,一旦有了外心,就像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了一样,旧人的好全不记得了。他"分"的如此彻底,如此干脆,最终绝了她的幻想。

  他们说,世界上的女子,面对变心的男子,不做悍妇,就得做怨妇。

  于是,我的母亲,做悍妇不成功之后,就做了怨妇——二十四楼上的风很大,她却跳的那样从容。她不想同他"分"了,她把她的全部都完完整整的留给他,包括她的生、她的死。

  也好,她的死,成全了我——请原谅我用"也好"这个词。我是想说,她的死至少比他们离婚,然后两个人都当我是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好——至少到现在,我只感觉我被父亲抛弃了,而没有被她抛弃。

  我想,她死的时候,虽然绝望,但一定是舍不得我的,牵挂着我的。

  "何物系君心,三岁扶床女。"对不起,妈妈,当年已经十二岁的我,却没有办法用这骨肉之情,帮你系住这个决绝的男人。

  从那时起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一半时间是呆在鲁达达家里。鲁达达和鲁甜甜一直陪着我,还有做我钢琴家教的夏晚,也陪在我身边。

  鲁达达负责在地上翻跟头,逗我笑。

  鲁甜甜负责给我做好吃的东西,哄我开心,我不吃的时候,她就用小勺喂我,哄我吃,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年龄大一些的女孩子身上,都有一种天生的母性,那时候的她,温柔的眼神,总会让我想起温柔的母亲。

  而夏晚,大多时间,则静静的看着我,沉默不语。鲁达达的奶奶,则在一边看着我们叹气,说,可惜了这么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