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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手抢占滩头的同时,那男人还居然有功夫在她耳边很优雅地说了声:“对不起,太挤了。”

  声音竟然是浑厚而充满磁性的。

  色狼的声音不是应该猥琐不堪的吗?

  混蛋 ! 你既然被我吸引,为什么不正大光明来追我,却要采取这种 —- 下流手腕?

  下流手腕正在捻她的两个乳头,那是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就连她自己抚摸都会产生强烈的欲望,现在被一个陌生男人的大手捏得紧紧的,她遏制不住地冲动起来。

  绝不能让这个流氓看出我的身体起了反应,贺飘拼尽全力大喊一声:住手 !

  但她的声音像憋在篮球里的气,找不到地方冲出去,只能把篮球胀得鼓鼓的。一个大大的篮球胀在胸口,发疼。

  没有别的武器,手脚都被挤得紧紧的,仿佛几只罪恶的大手正牢牢地抓住她的四肢。

  她唯一的武器就是屁股,引起问题的是它,解决问题的也只能是它。如果她能甩动屁股撞向身后那男人,应该正好撞在他的命根上。考虑到那男人的身后肯定是人墙,没有退路,没有躲闪之处,一撞说不定能要他的命。

  她收缩小腹,提胯向前,然后屁股猛力一撅,撞向身后那个家伙。

  有人惨叫。

  成功了 !

  但叫声联绵不断,不是出自一个人的喉咙,而是出自粗粗细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男男女女、各种各样的喉咙。

  连锁反应了?命根子撞上命根子了?误伤?自残?

  一片赤橙黄绿青蓝紫,不是脑子里,是车厢里。

  翻车了 !

  有可能吗?撅屁股撞了一下色狼,车就翻了?

  脑子里一个面目不清的人振振有词地说:西伯利亚一只蝴蝶扇扇翅膀都可能震垮南极的千年冰川。

  艾米:梦里飘向你(2)

  西伯利亚有蝴蝶吗?南极有千年的冰川吗?哪只蝴蝶?那座冰川?不是任何蝴蝶的任何一次扇动翅膀都能震垮南极千年的冰川的,得有适当的条件。

  适当的条件 ! 这才是关键 !

  人们总是记住了结论,忘记了条件,忘记了那个使结论成立的前提。

  没有公车,自然也就没有公车色狼,也就没有灼热的肉体,更没有导致翻车的一撅屁股。

  事实是:没有公车。

  只是一个梦。

  春梦。

  春天做的梦。与性有关的梦。

  春天,万物生长的日子,生机勃发的日子。

  某名著说过,在春天里,连脊梁骨都有着自己的梦想。

  ( 听上去仿佛脊梁骨是人的身体里最没有梦想的部位一样,其实还不如说“连头发都有着自己的梦想”,因为脊梁骨刚好是个很有梦想的部位。但名著终归是名著,著有名,连里面的句子也跟着有名了.所谓”一著得道, 句句升天”是也。 )

  贺飘躺在自己的 QUEEN SIZE 床上,脊梁骨暂时还没什么感觉,头发也安然无恙,但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开始梦想了,那里有两个互为镜像的部位,平时是互不干涉、根本感觉不到彼此存在的,但现在因为发热肿胀,突突跳动, 双双都向无主地带扩张势力,将有限的空间挤得满满的,边界发生了冲突,于是便突然感到了彼此的存在。

  毫无疑问,冲突的根源就是那个春梦。

  可惜梦断了,成了无头案,永远都无法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了。即便明天做个同样的梦,那也是另一辆公车,另一个色狼。

  人不可能两次踩进同一条河里。

  她有十多年没挤过公车了,以前挤公车的日子里,也没发生过被色狼骚扰的事件。

  到底是我那时乘坐的公车上碰巧都没有色狼,还是我吸引力不够,没引起色狼的兴趣?

  可能都有点.

  她离开中国多年了,出国时才十六岁。

  如果是美国女孩,那么十五、六岁是最能引起色狼注意的年龄了。十五、六岁的美国女孩,娇艳欲滴,健康,成熟,发育良好,青春焕发,但还没发胖,是她们的黄金时代。过了二十,很多美国女孩都开始发胖,三十岁之后,身材还能吸引色狼的美国女性就凤毛麟角了。

  但一个十五、六岁的中国女孩,尤其在她那个年代,多半尚未发育成熟,即便发育成熟了,也会像掩盖身体缺陷一样,含胸收臀,把无边风景掩盖起来。那样胆怯的女孩,挤在牙签盒子一般的公车里,早就淡出了色狼的视界。

  而那时挤公车的中国男人,好像没这么阳亢,他们每天早晚挤车,车程又长,不知道是挤车挤的,还是憋尿憋的,或者是老婆压榨的,总之都像肾亏似的,脸色蜡黄,心虚气短,能挤上公车已经是感激不尽,站在车上不被挤倒就是胜利,哪里有闲心闲力做公车色狼?

  看来色狼也不是谁想做谁就能做的, 总得有点色狼的qualifications.

  那时也有公车色狼的传说,不过那时不叫“色狼”,而是跟那些洒墨水在女同学身上的男生戴同样的帽子,都是“流氓”。那些公车流氓好像都有早泄类的毛病,因为传说里的流氓大多是挤在女人的身后,还没进入阵地,就摩擦了几下,就一泻千里了,弄脏了自己的内裤,有时也弄脏了女人的外裤。

  很奇怪的是,她到美国十几年了,早就不会因为被男人捏一把挤两下而感觉吃亏受辱了,但在梦里,她却仍然像传统中国女人那样思维。不仅那样思维,还那样行动,把一个本来可以销魂的春梦拦腰截断了,不知道弗罗伊德们知道后会如何分析这个现象?

  一个人在梦里才最是她 / 他自己,白天人们的言行都是受大脑控制的,都戴着面具,所有的勇敢和解放,都有可能是装出来的;所有的道貌岸然,必定是装出来的。

  也许她不算传统中国女性,因为她并不害怕旁人耻笑,她担心的,是色狼会嘲笑她对他起了反应,那就太满足色狼的自尊心了。

  贺飘一般不把“色狼”跟“强xx犯”混为一谈。“强xx犯”的特点是用“强”:武力,暴力。如果按照她这个定义,所谓“遭遇强xx,如果反抗没用,还不如闭眼享受”的说法就大成问题。以暴力为手段的强xx,反抗没用,闭眼享受也不可能。如果一个流氓用大耳光扇你,把尖刀搁在你脖子上威胁你,用枪指着你的脑门恐吓你,甚至捆绑你,臭袜子塞在你嘴里,乱拳揍得你鼻青脸肿,残暴地伤害你的身体,把你大卸八块丢到各个垃圾桶里,你怎么可能“闭眼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