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山楂树之恋》 10、评《我们总是神话爱情》(第2/2页)



  显而易见,“我们”并没有神话爱情,《山楂树之恋》也没有神话爱情,是离作家自己在神话爱情。

  离作家一开始就以高于凡人的姿态,否定了“我们”对爱情的种种理解。别看离作家很亲民地说“为何我们总是神话爱情”,离作家这个“我们”实际上是“你们”,因为离作家自己显然是不包括在里面的,离作家是高于“我们”凡人的,飘飞在一个“我们”凡人够不着的高度,俯瞰着世上芸芸众生的“我们”,指点说:诺,你以为你知道什么是爱情?错!你说的那些个“责任”,“牺牲”,“悲伤之美”等等等等,都不是爱情。

  离作家就像一个爱林至尊,仿佛自己不仅有盖世爱功,手里还有爱林秘笈。但离作家的爱林秘笈是什么呢?扭捏扭捏了好一阵,离作家才闪烁其辞地说:“而爱情本身,作为一种自然的、自发的情感,其内涵实际上从来没有变过。”

  不知道离作家说的这种“自然的,自发的情感”是不是象其它几个作家一样,指的是性冲动?可能是,因为在离作家否定掉的东西当中,唯独没有性冲动,说明离作家也是一个“本能派”,那几个作家把本能当人性,离作家则把本能当爱情。

  既然离作家说过爱情是不可定义的,那又何苦要给爱情下个“一种自然的、自发的情感”的定义呢?离作家说爱情的“内涵”一直没变过,那就等于是说爱情可以定义,而且离作家知道这个定义,不光知道定义,还知道它定义的历史(“一直没变过”)。

  看来离作家也爱甩几个大词,不过离作家比那几个作家技高一筹,那几个只甩甩写作和文学评论方面的大词,离作家就不同了,直接就甩文化哲学方面的大词。高深得紧!

  内涵是什么?是概念的一部分,任何概念都包括内涵和外延两部分,内涵反映事物的本质属性,外延反映概念适用的范围。比如“马”这个概念,它的内涵回答“什么是马”的问题,它的外延包括各种各样的马:白马,黑马,大马,小马,死马,活马,等等等等,都是马。如果我们否定了一个概念所有的外延,也就否定了这个概念的内涵,也就否定了这个概念本身。比如说,如果我们说各种颜色的马都不是马,那“马”这个概念就没意义了。

  离作家神话爱情的方式就是肯定“爱情”的内涵,但否定“爱情”的外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抽象肯定,具体否定”。离作家说爱情是一种“自发的,自然的”感情,似乎是承认世界上是有爱情的,但离作家又把爱情的种种表现形式全都否定了,说那都不是爱情,实际上也就是彻底否定了爱情。试想,如果我爱你,但我不愿为你付出,不愿对你负责,不愿对你忠诚,不为你而感动,不为你牺牲自身利益,什么都不肯为你做,那还怎么称得上爱情呢?

  所以离作家神话爱情的方式就是把爱情提到一个脚不沾地的高度,让大家只能仰望,无法企及,最后离作家说得更干脆:“爱情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

  也许对于离作家来说,爱情的确不存在,但这不等于爱情对于别人来说也不存在。谁也没有权力把自己对爱情的定义强加在别人头上,社会不能,作家也不能,因为爱情是个很个人化的概念,不可能弄出一个人人接受的定义来,一百个人对于爱情可以有一百五十种定义,谁也不能说自己的定义就比别人的定义更正确。

  每个人都按自己的定义寻找爱情,也按自己的定义去付出爱情。遇到一个跟自己爱情定义相同的人了,就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就有可能爱上。就像静秋和老三一样,都是对爱执着的人,都相信爱情跟出身地位无关,都是爱对方胜过爱自己,也就是说,活法一样,爱法一样,灵魂是一个版本的。这样的两个人相遇了,爱上了,便此生无憾。

  一类人追求一类爱,一类爱感动一类人。也许有的人不为任何一类爱情所感动,但没有哪类爱情能感动所有的人。《山楂树之恋》不能感动离作家,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原本就是两类人。但离作家因为自己不被感动,就要鄙薄老三和静秋的爱,并扩大到鄙薄那些为他们的爱所感动的人,还扩大到鄙薄那些关注爱的表现形式的“我们”,就不光是神话爱情,连自己也神话了。

  爱情面前,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定义爱情的权利,每个人都有按自己的定义去爱的权利,谁也没有权利鄙薄别人的爱法,如果连这一点都不懂,那就没资格谈爱情。

  也许离作家应该反思一下:为何我总是神话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