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已经买了明儿去西北的票,再晚一天咱们娘俩就碰不上面了。”

褚卫东参军七年,从一个稚气未脱的毛头小子长成了坚毅勇敢的战士。

板寸头,古铜色的皮肤,小时候有些微胖,现在则像一颗挺拔有型的白杨树般,精气神十足。

“去西北?你是想天天了?”

他前段时间出任务,要求跟外界切断一切联络,任务结束后,营长给他放了十天假,他想着自己反正是直接回来,用不着提前跟父母说,还能给父母一个惊喜,因此,他还不知道褚湘再次怀孕的消息。

“是你姐姐,她又怀上了,本来呢我准备过两个月再去,前几天收到你姐夫的信,说你姐这胎怀相不好,我得提早去照顾她。”

“怀相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褚卫东一听就急了,他参军七年,也有七年时间没见过姐姐姐夫,这七年他回来探亲两次,其中一次本来是有机会相见的,就是七零年春节,但当时有位战友家中突然出了意外要回家,褚卫东主动把假期让给了战友。

他在部队非常努力,不怕吃苦,人也机灵,一路从小战士到班长,到排长,现在已经是排长了。

进了部队他反而认到了学习的重要性,训练之余从未放弃课本,他相信,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姐姐写信给他时也说过,要他不要停止学习的脚步。

褚卫东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大小伙儿,压根听不懂陈瑛说的怀相不好是什么个意思,只是从她的表情跟语气中判断,姐姐有了麻烦。

“也是你姐她摊上了,那个毛病十个二十个孕妇里不定能找到一个,你姐夫说,她走路都疼的厉害,躺在床上半天翻不了身,太遭罪了。”

陈瑛生了两个孩子也没这毛病,一开始听女婿说她也不懂,特意找医生问了才知道,说是骨头上的毛病,疼起来要命的那种。

她叹气道,“你姐也不肯跟我说,要不是你姐夫没法子了,偷偷写信给我,希望我能提前过去照顾你姐,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陈瑛知道女婿的性子,其实跟女儿一样的为人着想,不逼成那样,是绝对不能给自己写信的。

所以收到信,她没有半分犹豫就让老褚给她买火车票了。

褚卫东皱起英挺的眉头,很是心疼姐姐。

在他眼里,姐姐就是一朵娇柔的鲜花,不管她如何自立又聪慧,打心眼里他是觉得自己该保护她的。

“我这次有十天假,够去西北一趟了,妈,我陪你一起去。”

这么多年没见,他对姐姐非常思念,顺便也去看看那个从出生就没见过一眼的小外甥。

都说外甥似舅,不知道他的小外甥长的像不像他。

儿子进门半小时没有就说要跟自己一块去西北,陈瑛一想,也好,反正自己不在家,儿子也吃不上什么好饭好菜,就是怕他累着。

“你吃得消吗?要不再歇一天动身?”

他从部队回来也要坐十来个小时的火车呢。

“不用,还是明天出发。”

虽然休假了,但他还是随时处于待命状态,说不定假期休不满就得回部队了。

既然卫东也要去,褚国成立刻让勤务员小何追加了一张火车票,跟陈瑛之前买的那张是同一个卧铺车厢。

“你在家好好的。”

走之前,陈瑛抱了抱丈夫,除了一句保重,千言万语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就是不说褚国成也明白,笑着安抚道,“放心吧,我是两点一线,什么都方便,再说还有小何呢。”

“倒是你,对那里的气候不适应,要多注意身体。”

陈瑛点头,挥了挥手跟他道别,褚国成远远的看着她上车,知道车子开的不见踪影了才转身离开。

…………

瞿瑾铖接到电话,知道小舅子也要一起来,还有些惊讶,主要是没想到时间这么赶巧。

现在两人都已经上了火车,算算时间第二天傍晚就能到,他这才跟褚湘“坦白”。

“我妈跟卫东要来?”

瞿瑾铖的信是瞒着褚湘写的,她不愿意提前让妈过来就是心里头过意不去,想着能让妈在家多歇一天是一天,没必要提前来“遭罪”。

她现在月份不大,很多事还能自己做,虽然腰酸骨痛,但那只是她自己身体不适,忍一忍就好,不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你瞒着我跟他们说了?”

这已经用不着问了,因为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褚湘知道后没有不高兴,因为他知道,丈夫不过是心疼自己,从他的立场上来说,他并没有错,而且弟弟也会一块来,褚湘心里又有些高兴,她真的太久没见到卫东了。

她握着瞿瑾铖的手,靠在他肩上说,“以后咱们一定要多孝敬爸妈。”

瞿瑾铖嗯了一声,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

“你现在这个情况,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研究院的工作不能停,父母又远在M国,只能劳烦岳母过来照顾妻子。

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恩,也暗自做下承诺,余生将岳父岳母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只要他们需要的,自己一定竭尽所能去满足。

“父母这辈子过的很不容易,说实在的,我跟卫东能过上现在的生活都是父母舍命挣的,如果不是他们年轻时参加革命,我跟卫东现在肯定在山沟沟里种地呢。”

褚国成跟陈瑛都是农民的孩子,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发小们,如今不过是在家务农而已。

瞿瑾铖笑着将妻子搂进怀里,这就是妻子身上的闪光点,也是他欣赏并爱慕的地方。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什么样的场景,她都保持着一颗善良感恩的心。

第二天傍晚,晚霞映照下的戈壁壮阔辽远,陈瑛跟褚卫东风尘仆仆的下了火车。

有儿子在,一路上陈瑛轻松多了,不用担心自身安全,也不用担心行李弄丢,累了睡,饿了有儿子去给她弄吃的。

陈瑛开玩笑说,养了个儿子养到二十来岁,她终于享到了儿子的福。

虽然是玩笑话,但卫东却入了心,想想确实如此,他今年二十三了,从来没有父母做过什么贡献,小时候调皮捣蛋,让父母跟着操了太多心,跟着进部队磨练,人是成熟了,但远离父母,不能为父母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妈,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的,我现在是排长,营长说等我再立两个功,就给我升连长。”

陈瑛听了这话有些高兴,更多的则是心情复杂,她拍着儿子的手说,“你有这个心我就高兴了,我和你爸不要求你当多大的官,坐多高的职位,你只要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

她是军人出生,知道立功、升职就意味着危险,甚至会面临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