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故人,似曾相识

石梅坐在马上,白舍策马狂奔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放慢脚步……此时,他们早已离开了官道,进入群山之中。

“你小时候住在山里?”石梅看着四周浓密的树林,好奇地问。

“嗯。”白舍点了点头,“在这里学功夫,很幽静的一个地方。”

“住这里?”石梅有些好奇,“吃住呢?自己打猎自己种地么?”

“以前我师父和霍姨照顾,我只管着练功就行。”白舍说话间,拨转马头,往山坡上走。

“霍姨那时候就跟你认识了啊?”石梅心说,难怪白舍那么尊敬她了。

“那你师父还住在山里?会不会不方便啊。”石梅自言自语,心说莫非跟说书人说的似的,老人家喜欢闲云野鹤?

“无所谓了。”白舍淡淡一笑,“反正他也死了。”

石梅有些尴尬,白舍却是一笑,“无妨,人终归要死的,他算命长了。”

石梅突然好奇起来,白舍的师父不知道什么样子,性格会不会也很古怪,当然……他更好奇白舍的爹娘什么样子。不都说儿子像娘么,他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想着,马已经到了山坡之上,往下望去,就见山谷密林之中,真的隐约有一片宅子,看来很有些年头了,院内草木已经长出院外,与茂密的林木混到了一起。

石梅回头瞧了白舍一眼,“你很久没来了么?”

“嗯。”白舍点头,“好几年了。”

“你怎么不来看看你师父。”

“都死了,我来了他也看不到。”

“那你干嘛带我来给他看。”

……

石梅原本只是随口说一句,白舍却是让她问住了。

白舍向来处变不惊游刃有余,没想到今天让石梅这样一句话倒是问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有些呆的样子惹得石梅忍不住笑了出来。

沉默了片刻,白舍只好轻轻一拍马屁股,下山。

马儿往山下走,石梅嘴角挑得老高,心满意足地笑。

白舍瞧着她的样子像是只占了便宜的猫,也有些无奈……马在宅子门口还隐约可见的石板路上停了下来。

白舍没像以往一样带着石梅一起跳下来,而是先翻身下了马,然后走到石梅面前,伸出手……让她自己跳下来。

石梅有些尴尬,这样子跟扑进白舍怀里似的。

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地对视了一会儿,石梅扒住马鞍子往下滑,白舍无奈,还是伸手将她抱了下来,问她,“你是不喜欢我呢,还是本来就性子犟,喜欢反着来?”

石梅一愣,抬眼看他。

白舍将石梅放下,从马上拿下石梅刚刚没注意到的一个包袱,拉着石梅往里走,“秦鲽说,你不理我就是对我有意思,我不太明白。”

石梅一张脸通红,白舍怎么这样直接说话?这种话怎么回答……

白舍说完了,却是没有等着石梅回答,而是伸手将大门外面的蛛网和乱草扒开,就见门上落了锁。

白舍站在原地想了想——确定自己没带钥匙来,就向两边的院墙望过去……只看了一眼,倒是愣了愣。

石梅瞧了一眼,笑道,“我来。”说着,伸手从脑袋上摘下发簪来,将门锁拿起来对着锁眼看了看,将钗塞进去,捅了两下。

她歪着头仔细听锁芯里头的动静,就听到轻轻的“咔哒”一声,锁真的打开了。

石梅将锁抽出来,看白舍,那眼神像是问——厉害吧?!

白舍倒是有些意外,问她,“哪儿学来的手艺?”

石梅将簪子别回头上,“小时候爹爹罚我就把我锁屋里,原先疼我的老妈子们会悄悄拿了钥匙放我出去。后来让爹发现了,就将锁放到了里头,然后他再从窗户出去,窗户上的小锁,钥匙就他有。”

白舍微微皱眉。

“后来有个老妈子的儿子是锁匠,跟我玩儿的时候教了我怎么开锁。”石梅说着,将锁挂到了一头的门环上面,推门要进。

白舍拉住她,让她跟在自己身后,自率先抬脚走进了院子,先将乱草拨开,边用刀在地上敲打了几下。

“做什么?”

“深山老林的,难免有蛇。”白舍伸手去抓石梅的手……一把抓住了手腕子。

石梅面上又红了红,倒是没挣开。

白舍拉着她往里走,问,“你爹为什么不疼你?”

石梅笑了笑,“傅颖也不错,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白舍愣了愣。

石梅却幽幽说了一句,“喜欢不喜欢的……都没有道理的。”

白舍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两人穿过院子,后头是一趟宅子,黑瓦白墙很是古朴,只是年久失修,窗户上都是蛛网,窗户纸也破了好些。

白舍指了指西跨院一间小屋,“我以前住那儿。”

“是么?”石梅很感兴趣地跑过去,见门没锁,就推开看了看。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时,里头扬起的灰尘就让她咳嗽了起来。石梅本想进去看看,但是一想到曾经就是因为扫古宅子,房子塌了才上这儿来的,赶紧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再打个喷嚏又回去了,她可不想再过之前的日子了。

白舍原先跟在她身后,但后来却被一旁的水井吸引了注意力,走了过去。他朝井底看了看,又看一眼井边的水桶,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下巴,沉思不语。

“喂。”石梅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柄小木剑,问白舍,“你小时候拿这个练过刀么?”

白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哦……这个是许贤的。”

“许贤?”石梅吃了一惊,“你们从小就认识的么?”问出口了,却又想到……之前许贤的确说过他们认识很久了。

“等下……许贤他会武功?”石梅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个病怏怏的书生竟然会功夫。

“他第一眼一眼看上去的确不是很厉害的人。”白舍笑道,“不过你记住,千万别得罪他那样的类型。”

“那还真是真人不露相了。”石梅觉得纳闷,“那他怎么做书生呢?还是个宫廷画师。”

“因为做宫廷画师能满足他的三大爱好。”白舍带着石梅又到了前厅。

“哪三大?”石梅笑眯眯问。

“好纸、好笔、多美人。”白舍一笑。

石梅皱了皱鼻子,许贤也不是个老实的啊。两人嘴上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石梅就感觉白舍似乎神色不对,两人前前后后,将整个院子都转了个遍。

最后白舍总算是在后院停下来了,盯着后门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