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少和太多(第2/3页)



  “养儿不教是谁的错,你们说是正经人家,到头来做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艳丽姐看穿了亲家的心虚,说得更来劲了。

  谢凭宁眼看老父脸色灰败,再好的涵养也抛到脑后,看向呆呆蹲在艳丽姐身边的旬旬,长叹一声道:“旬旬,你自己说,是谁提出的离婚?”

  艳丽姐停顿片刻,扫了女儿一眼,继续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女儿是个老实孩子,就算是她提出离婚,那也是被你们逼得没路可走了!”

  谢凭宁冷笑:“你太不了解你女儿,她的路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你什么意思?”艳丽姐听不懂这话。

  “什么意思,我不想说,你女儿心里最清楚!”

  艳丽姐一把揪得旬旬身体一晃。“旬旬,你大胆说,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谢家两老也不再出声,看看儿子,又看看媳妇。

  “你说啊,你怕什么,说啊,说啊,快说啊……”艳丽姐还在不依不饶。公婆的困惑,谢凭宁的冷淡……旬旬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一切,好像她最害怕什么,什么就会变本加厉地袭来。她抱住头喊了一声:“别吵了!是我的错,是我提出的离婚,我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鬼混……你们都满意了?”

  艳丽姐像屏幕里的人物被按了暂停键的,活活地定住了几秒。

  “真的?这是真的?”

  旬旬没有回答,谢凭宁也没有回答。

  “你这个死孩子,我白养你了。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的死鬼老爸吗?对得起吃过的苦吗?对得起躺在病床上的叔叔吗……”艳丽姐接受现实之后开始没头没脑地往女儿身上拍打。谢凭宁看不下去,过来拉开旬旬,喝道:“别闹了,这里不是撒泼的地方!”

  “关你什么事,我教训我女儿,如果不是你……”

  旬旬在她扯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之前站了起来,理了理被她扯乱的衣服,漠然道:“妈,我先走了,你要是还有脸,就继续闹下去吧。”

  她旁若无人地走到谢家大门口,谢凭宁有些担忧,上前拦住她。

  “旬旬……”

  旬旬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说先走了,就是先走了,不是去寻死的,我怕死。凭宁,当着大家的面,我只想说,被你们撞见是我活该,但你敢拍着你的胸口说在我俩的婚姻中你问心无愧?”

  谢凭宁没有做声。

  “罢了,这样也好,也用不着一一通知大家了。”旬旬想想,回头又弯腰给谢家二老鞠了一躬。“爸妈,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们。对不住了!”

  她走出谢家的大楼,新的太阳窜了出来,天蓝得造孽。她循规蹈矩二十八年,第一次如此放肆,并且惊讶地发现,其实并没有意料中罪孽深重的感觉。她走到街边去拦车,回头看到顶着一张京剧脸谱的艳丽姐亦步亦趋地跟了出来。

  旬旬转头去扶她,大概是这变故超出了艳丽姐的人生常识,她还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抽着气,但已经想不出什么骂人的新词了,旬旬心想,很好,很安静。

  说不清是赶上上班高峰期还是艳丽姐的脸着实太可怕,一连几辆出租车都从旬旬母女身边呼啸而过,等了将近十分钟,艳丽姐的泪都干了,终于一辆车停靠了下来,那是辆崭新的大众CC,这个车最近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旬旬面前。

  “旬旬,你怎么在这?”池澄很快下车绕到她身边,伸手去摸她从昨日就未曾好好打理的头发,“你像被丢在路边的流浪猫。”

  旬旬看天,连吱一声都免了,缓缓扫开他不请自来的手。

  池澄转而去关注艳丽姐。

  “这位是阿姨吧,您和旬旬长得真像。”他看了看艳丽姐眼影眼线残粉口红浑然一体的脸,又特意朝旬旬笑笑。

  旬旬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欣赏他的“幽默感”。

  “小时候她比较像我,长大就不怎么像了。”艳丽姐声音沙哑地回道,顺便擤了擤鼻子。

  池澄笑道:“小时候像母女,长大像姐妹。旬旬,上车!”

  “妈!”旬旬无语问苍天,在她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哭得两腿酸软的艳丽姐已经自发自觉地坐进池澄为他打开门的车里。看来在她眼里,池澄就是从天而降的车夫,天经地义为拯救打不到车的人而来。

  “听我的,有什么上车再说。我送你们回去。”池澄边说边把旬旬往车里塞。

  旬旬冷眼打量他:“别告诉我你出现在这是巧合。”

  “我还真希望是巧合,这样才显示我们的默契。可惜我是为了替佳荃把她遗漏在我那的一些小物件送去谢家,她以后都不想见到我了,但总要和谢家打交道吧。你们也刚从谢家出来?”

  旬旬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眼看没办法让艳丽姐从车里出来,她也没心思矫情较劲,晃开池澄的手,说了句:“别推了行不行。谢谢了!”低头坐到艳丽姐身边,然后对他报了个地址。

  “你不回谢家?”池澄随口问道。

  艳丽姐冷哼:“都要离婚了,还回什么谢家?”

  “妈你少说一句一样会长命百岁!”旬旬也知道没什么可瞒的,他想知道,迟早都会知道,可艳丽姐的嘴没个遮拦,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通通不管。

  池澄开着车,仍掉头深深看了旬旬一眼,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谢天谢地他没有说:“是因为我吗?”

  这样的庆幸只维持了一小会,池澄又看了看她,说了句:“你放心!”

  原来他连问一句都省略,从来没想过她不是为他而离。

  这下连艳丽姐都看出了端倪,挺直了腰。

  “哦……哦!你就是她在外面的那个男人!”

  “阿姨,我是池澄。”

  “就是你?你就是那个害我女儿离婚的奸夫?”

  池澄又咳了一声,“天池的池,澄清的澄。”

  “你就是为了他?你真糊涂呀!”艳丽姐对旬旬说道。

  池澄赶在旬旬开口前说:“这不怪她,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艳丽姐也不是好糊弄的,抢白了一句,又继续问:“这是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