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4页)



  司徒玦只能独自在公车站附近约好的地方等待吴江的到来,没过一会,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身,心里还想着吴江的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轻柔,谁知却看到一个打扮得极为朴素的女孩子。

  那女孩比司徒玦矮一个头,提着一个自家缝的布包,怯生生地向司徒玦问路。她的乡音比姚起云当初还浓,而且是外省腔调,司徒玦反复问了几遍,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广场的伟人雕塑附近。

  那正是此次露营集合的地点,司徒玦看对方年纪跟自己大致相仿,又正好在这一时间出现,便心知她多半也是参加此次露营的同伴,于是欣然地为其指路。本来还想亲自领着她去,不过念及自己走开后有可能跟吴江错过,而那雕塑的位置也很是好找,这才放弃了这个念头,又再详细地把路径和方向对那女孩重复了一遍。

  那女孩再三鞠躬感谢,刚走开不久,吴江就到了,司徒玦和他双双找到大部队,报到完毕后就先上了车,司徒玦在身边为姚起云预留了一个位置,然后便跟坐在他前面的吴江聊着天。

  一晃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天色大亮,出发的时间已到,可是姚起云还没出现,司徒玦有些担心了,按照正常的速度,他一个来回已绰绰有余,这时坐满了人的车上渐渐地骚动了起来,大家都在问为什么车还不开动,坐在车头一个领队模样的高年级男生对着质疑的人解释说,还有人没到,得再等等。

  想着一大伙人都等着姚起云一个,司徒玦心中不由得有几分过意不去。她看着那个高年级男生一再焦急地看着手表,也坐不下去了,便走上前去抱歉地对他说晚到的是自己的同伴,马上就来了,耽误大家的时间,实在对不起。

  司徒玦从一上车开始就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那男生见她走近,哪里还抱怨得起来,连声说不要紧,顺便热情打听她所在的院系班级。司徒玦一边敷衍,一边焦虑地看着车窗外,难熬的十五分钟又过去了,该来的人还没来,同车人的不满情绪越来越大,那领队男生嘴里的“不要紧”也说得越来越勉强。司徒玦心里的不安更攀到了极点,想着他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就禁不住心乱如麻。正要不顾吴江的劝阻下车打电话回家,这时才总算看到姚起云急匆匆地上了车。

  司徒玦心中一颗大石落下,情急间一见到姚起云,就拉了他一把,低声嗔道:“你干嘛去了,愁死我了。”

  那领队男生前一秒还殷勤地陪司徒玦一块担心着她晚到的同伴,这时一见她的同伴居然是个男孩子,而且两人的亲昵流露得无比自然,失落之下对迟到的姚起云涌起了强烈的谴责,义正言辞地扬声说:“同学,我觉得你的时间观念实在是有待加强,鲁迅说,浪费他人时间就是谋财害命,你刚才已经谋杀了整车的人。”

  姚起云在这个惊悚的罪名面前也不做辩解,他自知理亏,低声道歉后,就随司徒一块走向他们的位置。

  司徒玦坐定,才发现晚到的其实不止姚起云一个,还有一个女孩闷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眼睛红红的,那身形打扮似曾相识,她仔细看过去,竟然就是公车站旁向她问路的女孩。这就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那女孩就算绕广场三周,也早该到了,为何迟迟才出现,而且是跟姚起云一道。

  司徒玦素知姚起云是个极稳妥的人,迟到以至于让大家等着他这样不靠谱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很是牵强,虽然他不辩解,但是一定有原因。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还没说怎么回事呢。”

  姚起云笑笑不答,等到车开了,那女孩也找了个相隔甚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才低声对司徒玦解释道:“我回家拿了驱蚊水就走,一路上也挺顺利的,到了广场之后就想抄近路,经过旁边那条巷子的时候就看见这女孩在哭,还有两个男人在前边一眨眼跑没影了,我见旁边也没别人,就问了她一句,谁知道她说她遇到骗子,一个假装在她身边捡到了一大叠钞票,说是到这个巷子跟她平分,紧跟着另外一个就赶上来说钱是自己掉的,要她还钱,她说自己没拿,那两个家伙就联合起来把她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抢走了。”

  “不是吧,她真不该贪这种小便宜。可人抢都抢了,你能怎么样?”司徒玦只觉得匪夷所思,这广场流动人口多,环境复杂,有人在这里行骗也不稀奇,只是“掉钱”这一伎俩实在太过低劣,她过去根本不信有人会中招,想不到今天开了眼界,看来爸妈一再叮嘱他们“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是再正确不过的。

  姚起云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我本来也这么想,就跟她说,数目大的话就报警吧。可她拉住我,求我陪她去找那几个骗子……”

  “你白痴啊,这样你都肯?”

  姚起云苦笑,“我也是没办法,她一直在哭,说报警了也没用,丢了六十多块,警察不会帮她找的。”

  “六十块……问题是你能找到人吗,那些都是地头蛇,就算找到了,你也是要吃亏的。”司徒玦口气也急促起来,虽然明知姚起云没事了,但想到有可能出现的意外,还是觉得不值。

  “你别急,先听我说完,我被她哭得没有办法,又听说她也是来参加这次夏令营的,就陪她在附近绕了两圈,骗子当然是没找着,我看要迟到了,就索性私下给了她六十块,说了半天她才肯收下,然后我们就马上赶过来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姚起云说完,才发现司徒玦冷下了脸。她狠狠白了他一眼,“我算是弄明白了,人家被骗,好歹是在一个‘贪’字上着了道,你呢,就栽在一个‘色’字。”

  姚起云不说话了,扭头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司徒玦用手去扳他的脸,才发现他竟然偷着一脸都是笑。

  “好啊,你笑什么!”

  “我笑你栽在一个‘猪’字。”姚起云忍着笑意说道,“看她的样子,肯定不宽裕,难免对钱看着重些,这些我是知道的,所以才有几分同情她,再说,她一个外地人,下了公车,走了好一会也没人给她指个路,她走错了方向,才遇到了那两个骗子……”

  “你等等……没人给她指个路?她说的?”司徒玦露出相当怪异的神奇。

  “对啊,难道是我说的。”姚起云笑着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