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二十二章 雨后叶底花(第4/5页)

看到孙清扬若有所思的样子,瑜宁重新泡了热茶,兑了半杯先前的温水,在手里试了试冷热,递给她:“主子喝盅茶吧,或许只是奴婢多心乱想罢了,根本没这么些事情。”

听了瑜宁的话,本来正准备接过茶盅的孙清扬忽然站起身,茶盅落在了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不好。”她沉着脸说,“快随我去看看秦姐姐。”

如果真像瑜宁所猜测的那样,孙嫔必有后招,福果可能不过是她顺水推舟一用的小棋子,本来秦雪怡还有半个来月才临产,所以母妃才放心去了灵谷禅寺,想着就在跟前,就是发作起来,到生下也得好些个时辰,完全赶得回来。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作祟,就很难说会有什么结果了。

边走孙清扬边吩咐杜若:“去太医院请藿医女过来。”

藿香擅长儿科、妇科,又懂用毒解毒,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她在的话,会省心好多。

出门的时候,雨虽然小了些,但仍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丫鬟、婆子们举的大油伞把孙清扬护了个严实,一路上连一星半点儿的雨都没沾上。

进了秦雪怡所住院子的垂花门,就看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举了伞,坐在抄手游廊下守着,不许人随意进去,要传递什么事物统统都由这些婆子翻检后代送进去。

见了孙清扬,婆子们虽然起身恭敬行礼,也有人进去通传,却仍然将她带去的两盒适宜孕妇吃的水果,细细看了方才赔着笑脸递回。

孙清扬暗自心惊,秦雪怡竟然小心到这样的程度,难不成这些日子不见,她和孙嫔的争斗愈发厉害了?

见她担忧,苏嬷嬷小声说道:“靖郡王妃是个谨慎人,看这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雪怡正在里间的紫檀木卧榻上,整理她即将出世的孩子的衣服、被褥等物,突然听丫鬟说孙清扬来了,高兴地下榻迎上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了寺里头吗?这快到晌午了,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能等会将就着和我一起吃点儿。”

孙清扬笑道:“你和我客气什么呀,我也是在院里没事儿,突然想起你就过来了,需要做什么准备?”随秦雪怡走到里间坐在榻上,随手拿起她放在卧榻上的小衣服来看,见那些衣服虽然手艺精湛,但接缝全在外面,倒像是反着的一般,便奇怪地问道:“这手艺倒是好,就是怎么全是反的呢?”

秦雪怡笑了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人儿的皮肤嫩,像大人的衣服似的,接缝在里面,会硌着他的,这样做的衣服,小人儿穿着就是软软滑滑的,最舒服,穿着最妥当。”

孙清扬稀奇地又看了一会儿,笑道:“将来我也要她们学着这样做,到时少不得要烦劳你,把你这针线的丫鬟借给我使使。”

“这还用你说,到时我让她们给你的小宝贝做好四季衣裳,包你满意。”秦雪怡大包大揽,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是不是已经有了,所以巴巴地从寺里提前回来,跟我这儿取经。”

孙清扬汗颜,连忙摇头:“没有,太孙妃还没生呢,哪儿就能轮到我有。是因为在寺里发生了一些事……”把情况轻描淡写地给秦雪怡讲了一遍。

要依秦雪怡以前的性子,听了后肯定要跳起来让她别轻饶了郭良娣,或者是找朱瞻基给她找回公道,这会儿听了却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方笑道:“姑且忍着气,别理会这些事情,一切以咱们府里的和美为重,以后等殿下出头了,有的是机会找回来。”

听了秦雪怡的话,苏嬷嬷暗自颔首。

以前她觉得东宫里长大的这三个女孩里,秦雪怡性子活泼,嘴上不饶人,有时甚至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不如赵瑶影和孙清扬两个心思缜密。

如今看来,这个靖郡王妃真是一个聪明人,太子妃不希望靖郡王娶心思太玲珑的正妃,秦雪怡的性子正好合适,做了郡王妃后,她只把持人和财这两项最关键的,其他由着孙嫔和徐嫔去争。还知道什么对她最重要,千方百计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嫡子,其他诸事不理。

对宫里的女人而言,年华慢慢老去,男人的宠爱也会随之失去,唯有子嗣是自己的,谁都夺不去,她如此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种暗示,表明这院里她不能事事做主,有人想威胁她的地位,太子妃见了,自是会帮着她警惕三分。

这个郡王妃才是真正识时务的,不仅凡事可以自主,还得公婆欢心,夫君尊重,苏嬷嬷心想,以后要提醒主子和这靖郡王妃多多亲近,不要远了旧日情分才是。

她们两人闲谈说话间,雨已经停了,雨过天晴,大广口瓶里白莲花的香气,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格外清冽,隐隐扑人鼻息。

见孙清扬看那瓶里的花,秦雪怡淡淡地说:“自打怀了孕,我就没用过那些个薰香,怕里面会有其他的东西,只敢用这些个味道清淡的花、果。”

“不光这个,我看你那院门前守着些婆子,递东西都那般小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孙清扬转过头,继续帮着她整理那些衣物,随口问道。

秦雪怡连连冷笑,“就是我怀孕的这几个月,我院里有两个丫鬟被郡王收用了,过后我查了方知,两个是趁郡王吃了些酒被下了药给推进去成的事,不仅郡王吃的酒里有春药,就是她们两个的胭脂里也有,沾到口上,闻到男人的气息,身子就软得走不动路。”

她冷哼道:“至于郡王吃了些酒,见她们样貌端正,温香入怀,自然是乐得收用。虽说那两个丫头都没有怀孕,如今灌了绝子汤当通房在郡王的屋里伺候。但你想想,能够伸手脚这么长,再不小心些,只怕哪天我跟前儿的东西也保不齐有什么问题。”

孙清扬闻言大惊:“竟然敢这样明火执仗?你怎么不将查的结果告诉母妃,让她好好惩治下?”

秦雪怡苦笑:“我是查到有这样的结果,可查不出来是谁做的手脚,过后再查她们的胭脂,都没有问题,所以即使猜到是她,但没有证据怎么给母妃讲?那两个丫鬟的话,也就是我信了,要是换个人听,怕还以为她们是想得富贵,故意爬郡王的床呢。她府里头有钱,收买这些个下人来,可是得心应手,不像我,虽然是这院里的主母,可就那么些钱财,正事都捉襟见肘呢,哪能做这些个事?”

“可在二弟酒里下药,他自己难道也不知道吗?”

秦雪怡脸上浮现一抹讥讽:“我估计下得不多,就是个催情助兴的作用。你知道我们那位爷,本在这些事情上就随意得很,虽然他不会专门去收用谁,但兴致上来了,跟前儿有漂亮的,也不会刻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