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第3/6页)

  吴居蓝面无表情地说:“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我很清楚,他不是没看出我的异样目光,但他完全不在意。我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赌气地站了起来,冷着脸,扔下一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就回了书房。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总觉得很生气、很不甘。我以为我们虽然相识的时日不长,但我们的关系……可原来在吴居蓝眼里,我无足轻重、什么也不是。

  气着气着,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吴居蓝有义务把我的喜怒放在眼里吗?

  没有义务!连我亲爸亲妈都顾不上我的喜怒,凭什么要求吴居蓝?

  吴居蓝对任何人都一样,并没有对我更坏。我是老板,他来打工,分内的事他有哪一件没有做好吗?

  没有!洗衣、做饭、打扫,都做得超出预料的好!甚至不是他分内的事,监督装修,照顾行动不便的我,也做得没有任何差错。

  那我还有什么不满?

  不该有!

  作为老板,我只应该关注吴居蓝做的事,而不应该关心他的性格。

  我理智地分析了一遍,不再生气了,很后悔自己刚才莫名其妙地给吴居蓝甩脸色,至于心底的不甘,我选择了忽略。

  我轻轻地拉开了书房的门,隔着长长的走道,看着沙发那边。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声音,实在看不出来吴居蓝有没有睡着。

  正踌躇,吴居蓝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怎么不睡觉?”

  我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但顾及他正在睡觉,没有太接近,“我有话想和你说。”

  百叶窗没有完全拉拢,一缕缕月光从窗叶间隙落下,把黑暗切割成了一缕又一缕。我恰好站在了一缕黑暗、一缕月光的交错光影中,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影影绰绰、扑朔迷离。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一时清晰、一时模糊,也是交错的,一缕一缕的,很像我此时复杂的心境。

  “刚才……对不起。我……我有点莫名其妙,请你原谅。本来不应该……打扰你睡觉,可爷爷一直教导我,永远不要生隔夜气,伤身子、也伤心。”我一边说话,一边努力看着沙发那边。但黑暗中,我在明、他在暗,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他一直没有动过,如果不是他刚说过话,我都怀疑他其实在沉睡。

  我的话音落后,吴居蓝一直没有回答。

  寂静在黑暗中弥漫而起,我觉得越来越尴尬时,吴居蓝的声音终于又传来,“我原谅你。”

  很冷淡,就像他通常的面无表情,但隐隐地,似乎又多了一点什么。我说:“谢谢!”

  我等了等,看吴居蓝没有话再想说,打起精神,微笑着说:“晚安!做个好梦!”

  两个星期后,装修如期完工,加上为屋子配置的电视、桌椅,以及修换一些老化坏损的地方,总共花了四万七千多块。

  我花钱花得很心痛,但装修完的房子让我非常满意。松脱的插座、老化的淋浴器都换了新的,厨房里坏了的柜子也被修好了,整个房子住起来比以前更舒服了。

  经过两个星期的休养,我腿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如常走路。手上的伤口也愈合了,医生说还不能干活,但偶尔碰点水没有关系。淋浴时只要戴个防水手套,稍微注意一下,就没有问题了。

  我终于脱离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行列,心情振奋,指挥着吴居蓝仔细布置两间客房,力求温馨、舒适。

  房间布置好后,我叫来江易盛,让他从各个角度给房间照相,舒适的床、崭新干净的卫生间、爷爷收藏的海螺、珊瑚、院子里的鲜花……我把相片编辑好后,配上合适的文字,在各个旅游论坛上发布。

  我还打印了不少小广告,拉着吴居蓝和江易盛一起去码头张贴……当一件件琐碎的事一点点完成后,我的手除了还不能干重活外,吃饭、洗脸已经一切都正常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王田林和江易盛、吴居蓝一起,把装修时顺便做好的客栈招牌装了起来。深褐色的牌匾,白色的字,当看到“海螺小栈”四个字端端正正地悬挂在院门的门檐下,我亲手点燃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王田林、江易盛和看热闹的邻居们大声恭贺:“开张大吉!”“客似云来、财源广进!”

  虽然有不少波折,但我的客栈总算是开张了。我笑着说“谢谢”,视线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帮着我走过这段路的人。

  吴居蓝置身事外地站在一定距离外,带着礼貌的微笑,静静看着,和周围热络的气氛格格不入。我几步跑到他身旁,踮起脚,故意贴着他的耳朵,大声说:“谢谢!”

  吴居蓝盯着我过于明媚得意的笑脸。

  我歪着头,有点故意的挑衅——我就是戏弄你了,你能拿我如何?

  吴居蓝没搭理我的“小人得志”,他伸出手,把我头发上沾的红色鞭炮屑一片片仔细捡掉。两人站得很近,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指间的温度、身体的气息,都如有实质,从我的鼻子和肌肤涔入了我的心间。我的心跳不自禁地加速,笑容僵在了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得意。

  吴居蓝看着我的傻样,笑吟吟地问:“发什么呆?没有事做了吗?”

  他的笑容和刚才礼貌的微笑截然不同,看得我恍惚了一下,才力持镇定地回答:“我、我……在想点事情,是、是……和客栈经营有关的事。”我非常严肃地一再加重语气,说完,立即转过身,朝着邻居们走去,几乎可以说落荒而逃了。

  我懊恼地想,明知道他是头狮子,何必故意挑衅呢?结果戏弄不成反被戏弄。

  虽然有心理准备,不会那么快有客人来住,但人总会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我一直守在电话机旁,希望哪个客人慧眼识珠,把我的“海螺小栈”挑选了出来。

  江易盛嘲笑我:“不要财迷心窍了。你这才开张两天,哪里有那么快……”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我有点不敢相信地愣了一下,急忙接了电话,“你好,海螺小栈!”